苏锐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要知道他作为一个归正人,在军队里没有任何的根基可言。也正因为如此,他自从加入神勇军以来,一直都在拼命努力,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的成就和地位。如果这时候赵旋把他调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部队去,那么之前的所有努力都灰飞烟灭了。这对苏锐来说,简直就是一场不能醒来的噩梦!
实际上,苏锐对凌光亮并无好感可言,只不过自己身处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他现在的成就,都是自己一刀一枪的拼出来的。自赵旋在鄂州凯旋而归后,苏锐找了好多跟赵旋出征的士兵,了解到了赵旋带兵的实际情况。当他听说赵旋三闯蒙古军营,杀得蒙古大将郑鼎只身逃亡的时候,苏锐也不由的热血沸腾,当时便起了投靠之心。
然而,考虑到自己曾经不得已而投靠过凌光亮,苏锐有些担心赵旋不一定会相信自己;再则,如果自己主动去向赵旋靠拢,苏锐也担心会遭人非议。因此苏锐在对待蒋虎安排的工作,一直保持着不冷不热的观望态度。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继续观察局势、待价而沽的心思在内。
可是令苏锐没想到的是,赵旋今天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直接逼自己站队,这也就由不得他再犹豫了。苏锐立即起身,毕恭毕敬的拱手道:“属下愿意留在神勇军中,为赵统制效力!”
赵旋缓缓的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很好,苏将军还请坐下说话吧。”
苏锐重新入座之后,赵旋又开口问道:“神勇军目前的状况苏将军应该也有所了解,蒋将军在管理方面似乎遇到了一些阻碍,不知其中有什么缘由,又该如何解决,还请苏将军来帮忙来分析一下吧。”
苏锐知道赵旋对自己还是还有戒心,这是要自己交投名状了。他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凌光亮的死讯传回临安之后,都巡检凌光明曾经通过一营的将军林晓峰,邀请四营的将军孙平和我一起在春风楼吃了一顿饭。”说罢,他抬头看向赵旋。见赵旋面无表情,只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示意苏锐继续说下去。
苏锐继续道:“凌光明当时说赵统制即便能活着回来,定然也不能接管神勇军。他鼓励我们联合起来,控制住神勇军,他会在地方上和朝廷里尽可能的给我们以帮助。”赵旋听到这里,才问道:“凌光明当时给你们有什么具体的许诺吗?”
苏锐如实的答道:“有的,他承诺将来帮助让林晓峰担任同统制,代管神勇军,以后有机会再帮我们提级。”赵旋听到这里,冷笑一声道,“凌光明真是好大的口气啊,就凭他也配!”
苏锐并不知道赵旋说的是都巡检凌光明还是林晓峰,想来应该是凌光明的面大,于是解释道:“当时丁大全还是丞相兼同知枢密使,外面传闻凌巡检和丁丞相走的很近。”
赵旋继续问道:“那林晓峰是有明确的奋斗目标了,但是你和孙平会得到什么?”苏锐回答道:“孙平有一个弟弟,叫做孙安,凌巡检答应提拔孙安;至于我,我的妻舅在临安城做些小买卖,凌巡检答应把他调入到巡检司,以后再慢慢的提拔。当然,凌光明也说这只是第一步,等林晓峰坐稳了神勇军统制之后,会想办法让我们做副统制或者同统制。”
“哦”赵旋一愣,孙安这个名字怎么听着如此的熟悉。片刻之后,赵旋问道:“孙平的弟弟是不是右三厢的厢官孙安?”苏锐疑惑的答道:“正是此人,怎么赵龙图认识他?”赵旋点头道:“我见过他。”然后又看向苏锐问道:“这么说来,你的那个妻舅现在也在巡检司了?”
苏锐摇头道:“我不想和他们走得太近,况且目前我妻舅的生意做的也不错,也就谢绝了。不过我妻舅在做生意的时候,也得到了巡检司的不少关照。”
赵旋思索了片刻,就想通了。原来林晓峰是想通过凌光明的关系再上一层,而孙平却是为了自己的弟弟和凌光明绑在了一起,不过这苏锐倒是也不一般,竟然明智的拒绝了。
赵旋脸色稍缓,对苏锐说道:“如此甚好。你若真听了凌光明的蛊惑,在蒋将军和林晓峰之间恐怕就不能骑墙了。”苏锐见赵旋说的直接,面色一红,心中暗叹:“好险,幸好自己当时婉拒了凌光明。”
赵旋又问道:“那后来呢,凌光明又找过你们没有?”苏锐答道:“没有,凌巡检就找过我们那一次。不过那次之后,林晓峰倒是以我们三人的首领自居,多次找我们协商,一起对付蒋将军。”
赵旋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你认为凌光明后来为什么没有再找你们?”苏锐犹豫了一下,还是答道:“这个我也不敢肯定,但是我们见面不久,丁丞相就被外放了,可能和这件事有关吧。”
赵旋想了一下,又问道:“那为何凌光明在你们三人之中要挑选林晓峰为神勇军统制的人选,而不是孙平或你呢?”苏锐摇头道:“这个我不敢妄自猜测了。”赵旋笑了笑:“苏将军就说说你是怎么认为的就可以了。”
苏锐这才说道:“我和凌光明兄弟两的关系相对来说不是很密切,而林晓峰能说会道,和凌光亮的关系处的极好,凌光亮到哪里去都喜欢带着他,因而和凌家兄弟都相熟。对了,赵统制知道凌光亮在军营之中狎妓之事吧?”
赵旋点了点头。苏锐继续说道:“林晓峰这人喜欢察言观色,知道凌光亮喜欢女人,就从外面偷偷的将女子带入军营之中的,供凌光亮嫖宿,听说这其中还有不少就是林晓峰的姘头。”赵旋听到这里,厌恶的皱了皱眉头,苏锐立马就不再往下说了。
赵旋这才发觉自己不经意间露了声色,笑了笑,对苏锐说道:“苏将军请继续往下讲吧。”苏锐这才继续说道:“这孙平原也是员猛将,不论是在神勇军中的资历还是战功,都远远的强过林晓峰。林晓峰本来是孙平四营的一员部将,就是因为此事,一跃而成了一营的将军,反而和孙平平起平坐了。孙平也曾经对我表示过对林晓峰的不满,不过他的手段不如林晓峰,再加上弟弟孙安又被提拔成了厢官,也就不再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