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旋离开了皇宫,想起朝堂上的一幕,也不免有些心寒。心想:“我在蒙古涉险,这帮朝中的众臣动动嘴皮子,就差点决定了我的生死,果然是不做事不出错,多做事多出错啊。”
又想起了宋理宗让自己和慈幼局交接的事情,想到孤儿们很快也就到了,此事事不宜迟。于是放下了朝堂上的不快,打听了慈幼局的位置,带着亲兵就赶了过去。
慈幼局的负责人李选听闻是龙图阁直学士来访,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带人的出门相迎。
当李选见到一身甲胄满脸风尘的赵旋站在门外时,却没有理睬他,反而是向他的身后望去。不过没有看到人,于是李选不满的责问门人道:“不是说龙图阁直学士赵旋来了吗,人呢?”赵旋听了连忙上前见礼,笑道:“李大人,我就是赵旋。”
李选也吃了一惊,拱手笑道:“这位将军,我找的是龙图阁直学士,而不是武将。”赵旋笑着解释道:“正是在下,我也兼着神勇军同统制,昨夜才从鄂州返回到临安。”
赵旋这才被引进了慈幼局,众人分宾主落座之后,李选问道:“赵龙图今日匆匆到我这慈幼局来,不知有何指教啊?”赵旋连忙把刚刚面圣,圣上让自己把江北孤儿交给慈幼局看管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慈幼局的负责人听说圣上都发话了,自然一口的应承下来。李选问道:“赵龙图,不知您准备安排几个孤儿呢?”赵旋笑道:“李大人说笑了,六百多人吧。”
李选听后,惊愕的呆坐当场。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咳嗽了几声,再次问道:“刚刚我可能没有听清楚,赵龙图说有多少孤儿?”赵旋见他脸色涨红,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的激动,只得又说了一遍:“大约六七百人吧。”
李选再也忍不住了,他站起身来拱手道:“赵龙图,不行我陪您去趟临安府,让马知府免了我这慈幼局的差事吧!”
赵旋一听也傻眼了,连忙问道:“李大人这是何意?”李选直言道:“赵龙图,我临安慈幼局现在一共才二百多名孩童,您这一下子就带来六七百个孤儿,您叫我如何安置,不如直接让临安府免了我算了。”
最终赵旋还是无奈的走出了慈幼局,他这才发觉自己手里的这群孤儿是个烫手的山芋。赵旋越想越是头疼,心中叹道:“过几日那群孩子就到了,这可如何是好?”
想来想去,赵旋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于是心一横,决定再次入宫去找宋理宗。
宋理宗今日心情愉悦,赵旋离开后不久就退朝了,下朝便直奔后宫而去。宋理宗和阎贵妃两人用过了午膳,正在谈笑风生之时,突然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跑进来禀报说:“启禀圣上,龙图阁直学士赵旋请求觐见圣上。”宋理宗听了有些疑惑,心想这小子怎么又来了,但还是吩咐道:“带他先去后殿候着吧。”
小太监离去之后,宋理宗嘴角泛起笑容。他转过头来,轻声对阎贵妃说道:“爱妃的建议果然中肯,让赵旋去蒙古谈判,果然再合适不过了。”阎贵妃也已得知蒙古撤兵之事,但她并不知晓赵旋在谈判中所起到的作用。她微微一笑,娇柔地回应道:“这哪里是奴家的功劳啊,全赖官家的圣明决断罢了。”
宋理宗听了阎贵妃的话,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他伸手轻抚着阎贵妃的秀发,感慨地说:“此次若非你出谋划策,朕恐怕还难以解决这棘手的问题。爱妃有功却不居功,当真是深明大义啊!朕能有如此贤德的妃子,也是朕的大幸!”
阎贵妃娇嗔地说道:“陛下谬赞臣妾啦!您还是赶紧去处理政务吧。免得让赵龙图等得久了,被人腹诽臣妾缠着圣上,不理会国家大事了呢。”
看着宋理宗离去的背影,阎贵妃却皱起了眉头。她原本是想给赵旋挖了个大坑,没想到却因此成全了他。不过赵旋此时并没有实权,阎贵妃也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如今的朝廷里的局面让贾贵妃很不满意。她身在深宫,和外界接触渠道并不多,很多的事情都是通过太监董宋臣去处理。而董宋臣也只是是通过丁大全、马天骥等人间接操纵朝政。不过随着丁大全、马天骥两人被贬出临安,自己想做些事情就大不如从前顺利了。阎贵妃心里暗道:“从目前的局面来看,将来贾似道应该会掌握朝政大权,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好不好打交道?”
后殿之中,宋理宗坐定之后,看向赵旋笑道:“不是说让你回去休息了吗,怎么又来见朕了?”赵旋连忙拱手道:“臣来见官家,就是为了早上的事情。臣出了垂拱殿之后,就去了慈幼局,可是慈幼局的负责人却说安置不了那么多的孤儿。臣无奈,只能再次来求见官家了。”
这下就连宋理宗也感到奇怪了,问道:“怎么,你带回来多少孤儿?”赵旋回答道:“不到七百人。”
宋理宗一听也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什么,不到七百人,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多的孤儿?”
赵旋连忙把自己率领神勇军追击蒙军,直到到淮河岸边的信州,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对宋理宗说了一遍。
赵旋最后道:“蒙古军队一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沿途的百姓不是被掳掠就是被残杀,因而留下了不少无依无靠的孤儿。可当时正值冬季,天气寒冷,又青黄不接的,留下他们也必然会因冻饿而死。臣想圣上慈爱,自然不愿意看到子民受难,于是就收留了他们,臣也没有想到最后会有这么多的孤儿。”
宋理宗听后,叹了一口气道:“你做的倒是不错,只怪那蒙古军队太残暴。只是你为何不把孩童分批置于沿途州县,而是要一起带回临安呢?”赵旋闻言脸露惊异之色,连忙问道:“啊,难道不是只有临安才有慈幼局吗?”
宋理宗正要呵斥赵旋胡言乱语,但是看到他额头正中的伤痕,想起他记忆已经丧失,不由的又叹了口气,解释道:“你以后要多走走多看看,再多了解一下我大宋的律法,不能总是这么不着调了。”
宋理宗随口就给赵旋讲了一下朝廷相关的管理制度。原来宋朝对于底层的劳动人民有着相对完善的保障制度,而且涵盖了生老病死的各个方面。
贫民之家,妇女显怀的时候,就可以去官府备案,领取一定的钱粮。丈夫还可以免除一切劳役,以保证可以陪伴孕妇正常待产。快要生产的时候,有的官府甚至还会免费提供接生婆接生。
等到孩子出生了,官官府每年再给一部分补助,帮助贫民抚养幼儿。但是即便这样,社会上仍然会出现弃婴的现象,于是宋理宗于淳祐七年(1247年)设立了世界上第一个官办孤儿院——慈幼局,用来抚养这些弃婴或者孤儿。
慈幼局不但会出钱雇佣奶妈给婴儿哺乳,到了年龄还给安排上学,并一直抚养到成年。期间若有人想要收养,经过考察通过后,不但可以免费收养,官府在三年之内每月还支付给收养孤儿的家庭一定的补助。
不光是孤儿,所有百姓的孩子都可以去公办的学校上学。学校一般都不收钱或者象征性的收一点,而且实在没钱交学费,学校就不要了。学校不但没有学杂费,有的学校还管饭。孩子如果再出息点考上了太学,不但学费、食宿费都没有,每个月再给你一千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