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旋问道:“贾志远他们怎么总喜欢围着西湖转么,在临安城里不好吗?”贾欣笑解释道:“临安城里大人物多,而且地点也不开阔。在西湖多好啊,地方大还有风景。”赵旋又问道:“那也不用非在西湖啊,何不走的更远一点呢?”
贾欣笑答道:“哥哥的这些朋友大多都是太学、武学、宗学三学的学生,大多数人没有马,手里也没有多少钱,晚上还要回官学住宿呢,走得太远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赵旋这才明白临安的学子为什么都喜欢在西湖聚会。
贾欣笑接着说道:“不过最近天气逐渐变冷了,以后他们在西湖的聚会也就会少了,听我哥哥说,三学的学生们正在筹划着今年在西湖的最后一次聚会呢。”
聊着聊着两人就来到了丁家山下。此时的山下早已经停了不少的马车。两人找到贾府的车夫,把马匹交给他看管,步行向山上走去。
认识贾欣笑的人很多,不少的男男女女的学子都上前来和她打招呼。至于赵旋,认识的他的人很少,而他又是一付短衣襟小打扮,于是大多数的学子只是把他当成了贾欣笑的仆从,不过赵旋也浑不在意。
很快贾欣笑的身边就围满了一群学子,赵旋于是自觉的落在她的后面。他一边走一边欣赏着秋日的西湖。
“赵统制好啊”猛然间有人走过来和赵旋打招呼。赵旋一抬头,却见丁寿翁、贾志远以及一个瘦高的公子迎面走了过来。丁寿翁和那瘦高男子站在一起,一个矮胖一个瘦高,看起来倒是有些滑稽。
赵旋冲三人拱了拱手,没有说话,就想着绕过他们三人继续向前。不料丁寿翁和瘦高男子却也移动了身体,正好挡在了赵旋的面前。
赵旋没想到这两人会挡住了自己的去路,暗道:“难道自己昨日和丁管家发生的冲突,丁寿翁还不知情吗,不过倒是也有这个可能。”赵旋于是问道:“两位挡住我的去路,不知有何贵干啊?”
丁寿翁凑近赵旋,在他的耳边小声的问道:“赵统制,枢密院的任命书今天已经下来了吧?”赵旋开始只是点了点头。他原本是不想说话的,不过担心丁寿翁邀功,于是又朝天拱了拱手,接着说道:“皇恩浩荡啊。”
赵旋这么说,丁寿翁反而不好接话了,于是指着身旁那个瘦高个公子介绍道:“赵统制,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同签枢密使马天骥大人的公子---马文才,你升任同统制的事情就是马大人写的折子。”
赵旋觉得马文才这名字很是耳熟,想了一下子才想起来,于是冲着马文才也拱了拱手,笑着问道:“马公子好,麻烦问一下,你认识祝英台吗?”马文才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赵旋见他摇头,也知道他不懂,于是笑道:“那我就没有什么事情了,你们几位先忙。”说完,绕过二人就继续向贾欣笑的方向走去。
丁寿翁被赵旋打怕了,自是不敢拦他;贾志远站在远处也没有阻拦赵旋的必要,倒是马文才对赵旋表现出来的态度甚为不满。自己的父亲写了札子保举赵旋为同统制,赵旋非但没有任何表示,居然随便打了个招呼就想离开,这还了得!
这马文才也是跋扈惯了,一怒之下不由得大喊一声:“赵旋,你给我站住!”
这一声喊顿时把周围的学子都给惊到了,众人不明所以,纷纷的向赵旋这边看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赵旋却也不好再向前行了。他于是转过身来,看着马文才问道:“马公子还有什么事情吗?”见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马文才也发觉自己刚才冒失了,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不想丢了面子,再加上心中有火,于是冲着骂道:“赵旋,你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赵旋闻言一愣,不解的问道:“马公子何出此言,我们以前可见过?”马文才怒道:“哪个稀罕见你,怎么了?”赵旋闻言“哼”的冷笑一声,大声的喝道:“既然以前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也就说明没有任何的交往,那你为何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辱骂朝廷命官!”
有些事终究是拿不上台面的,马文才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的父亲暗箱操作提携了赵旋,所以赵旋的这一喝问,倒是把马文才给问了一个哑口无言。
马文才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赵旋见状用手指着马文才,再次喝道:“如果这里不是有众多的学子,我一定会暴打你一顿,然后”赵旋嘿嘿冷笑一声道:“然后我定要拉你去临安府见官,我倒是要知道,到底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辱骂本统制!”
马文才被赵旋吓的目瞪口呆,他也没想到赵旋的口齿竟然会这么的伶俐。马文才自是知道赵旋暴打丁寿翁的事情,见赵旋暴怒,知道他此时如果要打自己,恐怕还真没有人敢管。一时间恐惧和悔恨充满了马文才的心头,让他站在一旁口不能言,只是不停的瑟瑟发抖。
赵旋看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屑的一笑,喝道:“这次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不过你记住,下不为例!”说罢,赵旋不再搭理呆若木鸡的马文才,继续向前走去。走了两步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对丁寿翁说道:“丁公子,你跟我过来以下。”
丁寿翁正在替马天骥担心呢,忽然听到赵旋点自己的名字,不由的就是浑身一震,颤抖的问道:“赵统制,我今天可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吧?”赵旋笑道:“你没做错事,我要你来,不过是想送你一篇文章。”
贾欣笑此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争吵,连忙分开众人,朝着赵旋赶了过来。赵旋见到她的到来,笑道:“你来的正好,我正好想让你帮我写点东西呢。”
在场的大多数学子并不认识赵旋,不过见他镇住了向来跋扈的马文才,就连丁寿翁对他也惧怕的很,于是纷纷打听赵旋的来历。很快赵旋的过往就开始在三学的学子中传播开了。此时又听说赵旋又要写诗,众学子“轰”的一声就围了过来。
赵旋和贾欣笑一起上了山上的凉亭,凉亭里的案几已经空了出来,上面的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贾欣笑提笔沾满了墨,看向赵旋,赵旋一字一句的念了起来:
铜豌豆
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
我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
我也会围棋、会蹴踘,会打围、会插科、会歌舞、会咽作、会吟诗。
天赐我这几般歹症候,自是不肯休!
除非是阎王亲唤,神鬼来勾,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忧。
那时才不往那自由自在的路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