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松镇,云帝自与夏流殇分别后就回到了徐长生这里,而后者也十分爽快,将那妖族给予的资源送给了他,后者就此陷入闭关,今日出关,见效极快,帝尊境大帝用的修炼资源,对于相当于道源境巅峰神性九成的云帝而言,虽难以炼化,好在徐长生出手帮了他一把,否则怕是至少月余方可出关。
“先生着急助我出关,可是有事需要在下去做?”云帝直入主题,徐长生虽然不是那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但这般作态到底还是有所图谋的。
徐长生只是笑呵呵道“说来本不关我事,但好歹是那小子的今生母亲,总归是要管一下的,你是他师傅,你说呢?”
云帝瞳孔一缩,想了想他道“徐先生请说,在下该怎么做?”虽然很震惊徐长生远在神界,却知晓四方宇宙的情况,却也知道事情轻重,并未打算询问,再者也没必要,都是自己人。
“你不必担忧,事情并未到那不可挽回的地步,你那道统,悄悄藏于极光大陆,也就是夏流殇所谓的道源峰上,本来按照当下你靠山宗的行事作风,不应该去管世外之事,偏安一隅就是善莫大焉了,却是有一弟子暗自插手大夏王朝内乱,与那天道合谋统一,妄图入仙界,认祖归宗,你说你这个祖师爷,该不该管呢?”
云帝听的勃然大怒,正要起身就走,却是被徐长生压制在原地,体内神力平息下来,后者不解,徐长生叹了口气,有些头疼。
“都说了没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却还是如此浮躁,还有一事,莫急着走。”徐长生无语,就不能来个沉着冷静对胃口的吗?
不管是夏流殇也好,还是其师傅云帝,师徒二人都好似那风风火火的少年郎般,从不好好思考,只觉着唯恐天下不乱,遇事就上,不说此种心态不好,而是徐长生实在不敢苟同,说好听点是豪爽,说难听点就是无脑。
“先生尽管说来,先前是在下孟浪了!”云帝歉意道。
徐长生神情轻松了几分道“你那徒孙之事是次要,主要是夏流殇生母陆雪儿,如今怕是觉着夏流殇父子就此遭了毒手,修为不进分毫,这般下去,待后者回去之时她就会寿元耗尽而亡了,你只需要接她来此即可,这样一来夏流殇有了牵挂,更直观体会到家的温馨,以及那需要守护的东西需要多少大的努力方可守得住。”
云帝正要开口,却听徐长生又道“其实还有一件事,你那仙界一脉,可让你那几个弟子率领大军来此助阵的同时,亦可练军,日后自保之力方可多一分,加上你那昔日靠山宗嫡系,不是想要认祖归宗嘛,让他们来此与你们师徒共患难,也是极好的,当然这些做与不做,你看着办,我不强求,其实他们来此风险不是一般的大,那妖族顶阶强者不过有着一位封号帝尊,我是不惧的,可大荒外加我神松镇,高阶战力也只能持平,低阶战力却是远远不如,比例何止一比一万?奶奶的,说到这里就来气,此方世界,妖兽简直就是天地宠儿,天生肉身强于人类,且极为能生,繁衍速度是真的快,想来我也是动了恻隐之心,如若没有一些精干的强者牵制那无数低阶妖兽,人族低阶武者和练气士也不过是它们打牙祭的小菜,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带领你手下军队来此的,但还是那句话,我不强求,一切看你。”
对于徐长生的这番话云帝不置可否,其实他如今神性快趋于圆满了,对他来说那些个蝼蚁的死活并不重要,可夏流殇就不一样了,这是他心中人性的一部分,除却昔日靠山宗嫡系外的唯一一部分!
云帝站起身,微微行礼,“徐先生高风亮节、心系众生 ,在下不如也,定当不辱使命,那些个兔崽子终日懒散,有些懈怠了,战争永远是成长最快的方式,所以您这个提议,我觉得极好,流觞这边就有劳徐先生了,在下告辞!”话音刚落,人已破空而去。
突然,就在云帝刚出死界的那一瞬间,妖族有一流光冲至天幕,大荒亦然,两人两相而望,剑拔弩张,却并未出手,而是各自看向那薄薄的天幕,两人眼中精光乍现,满是兴奋之色,妖族之人更甚之。
两方争夺万年,妖族一直占着上风,人族节节败退,说到底都是未曾出现那封号帝尊境强者。
其实这万年间,妖族数次差点将大荒帝都覆灭,可人族有那大阵无数,据城而守,妖族久攻不下,数次退去。
其实这只是民间传闻的缘由,真实情况也就只有那些个道源境或之上的强者才知道妖族为何浩浩荡荡而来,又铩羽而归。
只因大荒顶级强者,欲做那同归于尽的自爆行径,止住了攻势,妖族怕日后族中没有顶级强者带领,就算来日出了死界,又如何对抗神界之人?
那神界之人其实倒也不惧,可那神主与天道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人,以及那方结界就是当年天道所为,顶级强者一但出现断层,就会日渐式微,以死界如今资源消耗速度,不说那练气士,怕是武夫也会渐渐消逝,这般情况不是双方想要看到的,于是妖族多次妥协。
本来妖族如今那大祖已然来到封号帝尊之境,双方平衡已然打破,只待大战来临,以一己之力灭杀大荒顶级强者,就可以保持巅峰状态,等天道诞生,再慢慢徐徐图之那传说中的武神,方可破开结界,对抗神主与天道,就算不能斩杀对方,也能离开此处,为族群寻找一个资源相对来说够用的栖息地,那也是不错的。
可是眼前的一幕,可能是徐长生忘记了遮掩云帝动静,让得双方,前往天幕查看结界,却是发现那个困其双方数万年的结界,竟是消失了!
也就是说,双方不用争个死活,然后等天道诞生,就可以直接出去了,可他们兴奋过后却是又陷入了沉默,人族自知仅仅靠几位帝尊境二层大帝,是敌不过神主与天道的,妖族则是有着一位帝尊境三层封号帝尊,但也完全没有把握,只因当年天道封锁神界之前,那位神界神主,斩杀封号帝尊如屠猪狗,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也就是说双方哪怕知道没了结界,自己心中依然有着一道枷锁,所以好似有了变化,又好似没有变化,还是得进行你死我活的争斗。
小院徐长生满脸嘲弄之色,嗤笑道“天数早已是生死局,没了结界又如何,敢出去吗?更何况真以为没了神界威胁,就能出去?那这些年我以这死界本源布置的大阵,岂不是摆设?人啊很多时候是有选择的,前方有着多种已知结局的选择,却是望而却步,觉得都不够好,待价而沽般等待着更好的选择出现,好道全让你们选了,那其他人岂不是只能行走于满是荆棘的苦难之道?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总归是贪得无厌而已。”
这时一道声音自场中响起,“那我这等天生宇宙之灵,选择与创造者为敌,脱离对方掌控,是不是不知足呢?帝师可否提指点指点?”
徐长生闻言沉默了,这个问题其实好回答,也不好回答,说来不过是四个字,形势所逼,不分对错的立场,其实很不好,但有些时候对于双方来说,还真是没得选,各有各的需求,各有各的道理和缘由,很难说通的,也就只有各行其道,互为仇寇,各凭本事说话了。
就像方才那道声音,徐长生知道是那天道,而如对方所言,确实很难说个对错,世间之事最忌十全十美,也就是绝对一词不可轻易说死。
天道犹如傀儡,一个管辖宇宙万灵生态的傀儡,一个如真正神明的祂的傀儡,天道欲要脱离掌控,掌握自己的命运,这是无错的,可对于祂来说,天道是自己所创造,就应该听命于自己,为自己做事,既然命都是自己给予,怎敢叛道离经?
这就很难判定一个对错了,也就是立场不同,只得战!
踌躇半响,徐长生依然没有作答,而是自己哼唱起了打油诗“惜不能生于富贵门庭,今回望这般活法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惜不能天生长相俊美,今才知命数早已是那天数已成生死局。
今且去逍遥无边天地,昔不能与那古之圣贤做那名师出高徒。
今不闻那天上谪仙人,昔不能与古人共见仙之莅临凡尘传说。
君且看,那无边风月,四处奔波劳碌,苦命郎。
君且听,那细声呜咽,凄凄惨惨戚戚,听不清。
君再看,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再存,无惜粮,作畜食。
君再听,偏远山中山,峭壁无路行,可怜人,怒吼声,无人闻。
强梁者不得其死,好胜者必遇其敌。旧路不通,该易帜了。”说完这最后一句的徐长生似是陷入假寐,竟是无声睡了过去。
可下一刻他猛然睁眼,眼中满是明悟之色,只见他轻声呢喃道“道理总归是能说通的,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一百件事情总能靠道理说通,可总有一件属于创新,供那后世借鉴,由此一点点琢磨,方可有一个合适的说法,道理虽好,也要看在什么情况,什么地方,什么世道,否则生搬硬套就不合时宜了,适当做那切割,道理是因地制宜的嘛!”语落,再次闭眼,很突兀,却是真的睡着了。
灵犀城上方,金色人影默然不语,旁边不远处,是那吴文与三族对战之地,战斗如春雷炸响,天道做出时空分割,无一人发现祂的存在,并无声响入祂耳中,看了看下方将目标转换为那些围观武者的夏流殇,就像看蚂蚁进行两相争斗厮杀,眼中无一点波澜。
驻足良久,天道轻声道“多谢了,帝师徐长生,无愧帝师之名,是啊,虽然这般不分对错的立场有些令人不忿,却是无可奈何,好一个因地制宜,好一个不合时宜。”
……
而下方,夏流殇进行了真正的屠杀,一开始还有一些个气动境,甚至离合境强者欲要斩杀这个杀人狂魔,却是被眨眼斩杀,见到这骇人的一幕,众人只得慌乱逃跑,之后也有人偷袭而去,却发现不能伤其分毫,准确来说,是打不到,就算打到了也会被吞噬武器,这让众人更加惊恐,人群跑的飞快,却是远远不如夏流殇,不过一刻钟时间,遍地横尸,密密麻麻,鲜血汇聚成小溪,杀其万余,无人能挡其一剑!
而那吴家五人见张静颖就要快消散,就并未管她,而是看向四处叫喊的人群中疯狂杀戮的夏流殇,一时间有些胆寒,旋即再次面露狠色,看向双目空洞的夏流殇,那个疯魔的不好杀,这不还有一个不得动弹的吗?
五人满脸都是狰狞之色,眨眼间冲杀而去,可下一刻疯魔状态之下的夏流殇竟是猛地出现在另一个自己身前,魂梭之术,本能护住自己本体,虽疯魔,却知晓何事是否利于自己,这是血脉的本能,也是杀意的本能,这可是它们的宿主!
嗤!
夏流殇一剑斩下,那五人中的唯一一个女子,捂住脖子,惊恐万分,灵气疯狂涌向伤口,却是徒劳无功,只因疯魔意境与那杀意阻挠,不止抵挡住灵气治疗,更是疯狂摧毁其生机,不到三息,女子就此气绝身亡!
而那四人头也不回就跑,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不可敌!
四人冲天而起,夏流殇面带疯狂,魂梭再起,周遭血气作托举,踏空追上一人,一剑斩下,剑气自那人胸口透出,顿时眼中失去神采,落地而去,紧接着又是一剑,那人听到剑鸣响起,就知道又死一人,快速拿出一个盾牌,竟是那天人境防御灵宝,可下一刻,剑气犹如劈开豆腐,眨眼将其自头顶,和盾牌一样自上而下分作两半,再死一人,之后便是再度响起两次剑鸣声,再陨两人,一剑一个,渡劫期强者犹如蝼蚁……
而张静颖处,她已将要消散,残魂透明到几乎不可见,就在快要消逝之时,却是先一步被天道收了起来,之后便是时光回溯,残魂凝聚,肉身重铸,再把那开元境压了回去,至此重获新生!
天道看着她,将其送到徐长生小院中后,说了一句“谁说女子不如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