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医士听林尘侃侃而谈,均想:“倘若这花羹食之无毒,那桃花神医所言,便确是对的。且待我尝尝。”数位医士筷子沾点汤水,送入口中品尝。花羹清香四溢,口味偏甜,确无毒性。既知对错,对林尘无不钦佩。纷纷出言恭维。
林尘心想:“风头太甚,怕会惹人不喜。我此来一为玩乐,二为交流医术。自当谦逊为上。”对众人恭维,表现得谦逊有礼,无丝毫娇纵自得之色。
众人心中更喜,一时对林尘颇有好感。
苏沐沅见此,对林尘大加赞赏,心道:“有道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先前我瞧这郎君容貌年轻,只道医术不会太高。再见他大吃崂山闷凤凰,不似觉察考意所在。误解他医术浅薄。现下才知他医术怕不弱周妙手。我守着这龙泉山庄,遇此妙人,却有有趣。”展颜欢笑,不吝赞美之言。
周妙手拱手道:“小友年纪轻轻,医道竟已有这等造诣,老夫佩服,佩服!”林尘道:“凑巧罢了。周老所言亦是极对,小子只捡了便宜罢了,碰巧识了些天方夜谭。”周妙手抚须而笑,方才猜错药性尴尬全消,道:“小友医术颇深,日后我们煮茶对坐,好好交流才是。”
林尘喜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苏沐沅笑道:“好啦,你二人倒惺惺相惜上了。”众人莞尔一笑,气氛融洽。
苏沐沅道:“苏某妄加考验,实在对不住。接下菜肴,大伙放心吃便是。绝无曲曲折折。”众医一笑,因开门羹不悦之意顿减。苏沐沅轻轻一拍手掌,侍女一一端上菜肴。共计一十八道,道道江南本地特色,味道偏为清甜,酒肉亦有。但酒为花酒,肉为鱼、鸟等肉。牛肉、猪肉十分少见。
但厨艺高超,一场晚宴下来,吃得自当尽兴。苏沐沅道:“诸位神医,如若不嫌,便在我龙泉山庄多住几日。自有侍女服侍周到。”众医士齐道:“好!”苏沐沅道:“后日便是神医大会,明日苏某已安排侍女,陪同众神医在庄中、湖里观览。玩得尽兴便是。”众医士道:“好。”
晚宴结束。侍女领林尘回到客房。其时正是四月末,龙泉山庄百花盛开,霎是美丽,花香阵阵,叫人不住流连其中。庄内一草一木,皆由匠人而造,数百美侍女精心打理。
林尘客房待半个时辰,觉天色尚早,白日来得匆忙,山庄内大好风光均未瞧见,不免觉得遗憾。于是简单穿好衣物,夜游山庄。
但觉夜景极美,不知觉中已行七八余里。身后客居已经不见。路上赏花,弄草,处处是新奇,处处是惊喜。更不住去想:“这山庄之主经营这般大一山庄,该有多大财力。”忽见岛外有侍女撑船巡游,想起白天敌袭一时间,更想:“龙泉山庄家大业大,那贼人确也甚多。我且快快回屋罢,莫叫人误会了。”
折返回屋,但见四处花树盛放,花瓣迷人眼,一时竟不知东南西北。林尘精研医道、武技。但奇门遁甲一术,暂无造诣,登时受困林中。却不慌乱,心想:“此处虽是迷阵,花草树木尽皆一样,乱人方向。我不观树,不观地,只观天,或能破除。”当即抬头望天,恰见一一朵乌云高悬,明日怕有大雨。他观察乌云,辨察方向,果破了迷阵,行至一林间豪华庭院。
一块木板上,写着“春幽居”三字,庭院中苏沐沅正坐,身侧有两侍女,一左一右,穿着一绿一红二色花裙。虽是侍女,气度却好似总管,不见谄媚讨好之意。但对苏沐沅照料十分周到,敬重之意亦是真切。
两位侍女确来历不凡。绿裙女子乃为春幽居左使‘吉香瓷’,红裙女子乃为春幽居右使‘孙小笋’。
属龙泉山庄高层。
吉香瓷正为苏沐沅拆卸金钗,辫梳长发,说道:“夫人,何不趁今日宴席,提那件事?早些商量,岂不更好。”苏沐沅道:“此事不急,推后一日亦无不可,我且多观察一日。”右使孙小笋道:“还是夫人慎重。”为苏沐沅揉捏肩膀。
林尘隐约听到对话,便想:“这苏夫人怕在商讨要事,我误入此地,还是别打搅为好。”既不偷听,也不靠近,远远便已离去。
待他走后,吉香瓷、孙小笋齐齐看向苏沐沅,道:“夫人,方才有人途径此处。”苏沐沅道:“我知道。”孙小笋道:“他相隔几里,便又走了,应是误入此地,无意探究。”吉香瓷道:“却也未必。”
苏沐沅道:“我认得他,他叫林尘。他与此地相距甚远,便即离开,想来未听到我等谈话。”心想:“这位郎君忒不小心,夜里乱行,怕是迷了方向,误入此地。但我听他笛音颇有不羁洒脱之风,想来是位不甘寂寞主。”
……
翌日,天刚亮。两名侍女敲响房门,道:“神医,早膳送来啦。”林尘道:“请进。”侍女既入门来,轻扶林尘起身,为其穿束鞋袜,衣物。一侍女道:“神医,你身上好香啊,是用甚么药浴浸泡的呀?”
龙泉山庄对女子体香要求甚严。日日需以相应药浴浸泡全身,祛除体臭。但人生活在世,流汗排杂自难避免,散发清香,亦是难上加难。龙泉山庄侍女对此颇为看重,故服侍林尘时,第一感官先是香,后再是其它。
林尘道:“天生如此,无需药浴浸泡。”侍女羡慕道:“神医这般人,一定很讨女子喜欢吧?”林尘问道:“何出此言?”侍女道:“神医身上香香的。我一闻便觉十分欢喜,十分舒服,生得又俊,又会医术。倘若是我…”说罢面色一红。
林尘道:“喜欢我的,自然有之,但恨不得杀我的人更多。”打理好妆容,林尘站在铜镜前,顿觉恍然一新。
林尘来时仅穿一左麻黄布衣,削一段竹子当做簪,如此粗陋行头,已难掩俊逸。今日得两位侍女精心打扮,为其穿上锦绣衣袍,鞣制长靴,长发束于铜冠。如此一站,二女当即失神落魄。回过神来,万不敢与林尘双眼对视。那双眼似迷离桃花,真能将人魂勾走。
今日并无大事,由侍女引领,在山庄中四处游玩作乐,观赏美景。林尘难得放松,心情大好,心想:“这次龙泉山庄之行,便全当玩乐,之后该想想怎么入窍元一境了。”想到此处,不住自嘲一笑:“我修行至今,武技天赋虽自是不错。但修行一道,却仍有诸多不解之处。如何入窍元,我仍旧一头雾水。且…那贺婉君、闻云公子,似有意停留武宗一境,却又不知为何。我决计是不会停留这般久的。但如何突破、怎么突破,始终无人教导,委实不知如何是好。”
想起所遇强敌,武宗已算高手,但江湖中高手甚多。林尘研得“菩提搬力法”“三圣弄剑术”加之“寒月啸松山”,“游子戏春步”,剑术、身法、体质俱是不错。但自问比之贺婉君之流,终究差上一筹。绝非天赋限制,而是资源、师门限制。林尘无门无派,终究吃尽大亏。
侍女划船,观游碧波湖。见得东升太阳,金黄阳光洒在湖面,光斑随涟漪荡漾。林尘再想:“那游子采春图,我参透怕不足万一。还有一幅碧海潮声图未曾参悟。且将两幅图卷悟透,再求其它。”林尘听云清岚说过,武宗之龙可力败窍元。想来将两幅神图,尽数参透,应差不太多。
林尘内视己身,筋骨、皮肉、血液均已打磨得堪称完美。丹田之气远比常人充盈。偏偏对如何入窍元,一无所知。
忽闻一声大笑:“林小友,你也游湖么?”周妙手搭乘小舟,自东驶来,笑容和蔼,拱手作揖。林尘回道:“周老,好巧。”周妙手道:“小友,我对你甚是钦佩,老夫如你这般年龄,可无你厉害。”林尘道:“周老谦虚。”
两人共游碧波湖,畅谈医术。一日下来,林尘医道又有感悟,对比、自省、反思,不知觉中医术又进一步。待整理所得所获后,林尘不愿荒废武道。便行自院中,将“寒月啸松山”“三圣弄剑术”各练一遍。
三圣弄剑术林尘已研习至深,狼王弄剑,剑势狠辣直接。群狼扑绞,叫人防无可防。虎王戏剑,此一层甚难参悟。林中虎王,一啸震天,本该以“勇猛”著称,这一层应叫“虎王杀剑”“虎王怒剑”等阳刚,迅猛之牌名,何故取一“虎王戏剑”名字。
回想虎王丘际遇,即刻明悟。世人皆道虎兽凶猛,却不知其亦有阴诡狡诈之处。故这一层剑法,剑势乍看如同扑来的恶虎,实则暗藏千百般变化,无数伥鬼猖獗,“戏剑”二字十分贴切。
再到蛇王驱剑,此门剑术,实远强过“狼王弄剑”“虎王戏剑”。甚至不能算剑术,可算剑法。施展此剑,剑可脱手伤敌,委实玄妙不已。
将武技各练一遍,天色已然暗下。侍女送来晚宴,林尘囫囵吃下,稍作洗漱,便回房修习。一夜无话,翌日,神医大会正式开始。
众神医被带到流水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