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将我刚才跟他说的这些,给这老板完完全全复述了一遍,说的那是有鼻子有眼的。
笃定的话语和说中的事迹,直接让老板犹豫了起来。
看着地板上面的碎片,也没有像一开始那么恼火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还是咬着牙,狠狠的瞪了一眼中年男子。
中年男人后脖颈一缩,把小男孩牵到了自己的身后,蜡黄的脸像拨浪鼓一样摇着,语气特别诚恳。
“这件事情是我们错了,我们会承担起后果,要赔多少钱,我们都愿意!”
但以对方的衣着,恐怕就算把这对父子卖了,都没办法还上这个钱。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一时之间,直接把整个空间彻底堵死,老板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胖子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块玉石,直接扔到了老板的手上,这种物品一入手就极其温热,是非常罕见的暖玉,雕刻的是典型的慈悲佛像。
不需要看,仅仅用手触摸就能够知道价值不菲,同时,这是胖子这个赶尸人养过的物品,自行带有一种趋利避害的功效。
只短暂接触,老板眉头之间的黑色霉气就缓慢消失了一点。
“这个给你,就当帮他们还了这笔钱,不过老板,以后你可长点心吧,关公那位尊神居然被你请到青花瓷上!你是想找死呢?还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老板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胖子这嘴毒的脑袋一蒙,条件反射就想反驳。
“那个是唐大师请的!你懂什么!”
胖子微微一顿,还真被气乐了。
“胖爷我是不懂,但奉劝你一句,那个什么来路不明的唐大师,还是好好去查查他底细吧,指不定是你的哪个对家想要搞你,然后把这家伙安插在你身边!”
说着,胖子就挥一挥衣袖,头也不回的回了原来的位置,坐到我的对面,冲着我吐槽。
“我去,就没见过这么蠢到家了的人,胖爷我要是想坑这种人的话,恐怕一逮一个准!”
老板惊疑不定朝着我们这一个方向看了过来,旁边的张远在说着什么,中年人又一连串道歉了几句,带着小孩走了过来。
“谢就不用了,只是这大老远的路,听你们吵,就觉得闹心。”
胖子拽模拽样的翘起了二郎腿,直接制止了中年人开口的话。
对方犹豫了一下,然后半蹲身子将小男孩的书包取了下来,从里面拿出东西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书包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小红瓶子。
玻璃瓶的外围用红布包裹着,看不清楚里面究竟是什么,只是从闻到的味道来看,似乎带着些许的药香,可能是一些比较偏的中草药。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中年人看着我们两个人沉声道,把手中的红破布递给了胖子,虽然看起来简陋,但实际上这块破布里面,有着极其精巧的绣纹。
可以透过光线,清晰的看见有金色丝线在上方飞舞,这是最顶级的苏绣,虽然我不太清楚里面的门道,但只是凭借着这一个针法,就足够令人精神一振。
金色和红色交相辉映,在相互叠加的过程中形成了一个五行八卦图,加之阴阳调和,由金色来做阵法的边界,背光的同时,就能清楚的看见这一个红布真正的奥秘。
福如东海,运比泰山。
比之平安符更加有效,可以最大程度保护携带者的安全。
也难怪那些邪祟不敢近身,因缘际会碎了青花瓷关公,毕竟在胖子对他们的行为作风有所怀疑时,却也只开玩笑泛泛而谈。
普通人身上或多或少会携带一些黑气,这些东西无伤大雅,有的是当时产生的负面情绪,也有的是疾病缠身,此人却和他人不同。
胖子忽然态度立刻端正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中年人拿出来的东西,接过红布算承了礼,带着怀念的语气淡淡而说。
“赤祝元啊,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了。”
中年人闻言激动了起来,眼神瞬间变得更加热切。
“你也知道这个?也是苗地人吗?很少有人知道它的真正名字了!毕竟只有得到祝礼的人,才能够把这个东西带着。”
“呵呵,不是。”
胖子脸上露出了些尴尬的表情,干笑了两声。
要说胖子,确实不是苗地的土著,但被老张带去祝由,也实实在在在那边生活了十几年,可要说是苗地人,似乎又不是。
毕竟,他只是承了祝由一脉的赶尸之术。
虽然体内流着苗女的血。
“胖爷我和姜老弟是有些事儿要去那里办,对这个东西恰好以前认识。”
解释了误会,中年人也没有再过多纠缠,只略微颔首表达了遗憾,牵着孩子就离开了这里。
见我不解,胖子告诉我,赤祝元和他赶尸的这一门手艺有点关系,老张曾经在他离开山门的时候,就给了他这么一条,在后来的日子里也多次挡灾,不过后来遇上一次火灾,彻底没了。
“祝礼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其实就是一个长辈给晚辈的祝福,苗疆会制作这种东西的人已经很少了,所以胖爷我也觉得稀奇。”
胖子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身形后耸了耸肩,我清楚他要表达的意思,在越来越多的人从深山老林里走出来后,他们对曾经一脉传承下来的东西颇为勉强。
很多东西,就是在无声无息的演变中消失的。
两天后,当我们两个走下站台的时候,真真切切感受到来自大山的碾压。
壮阔无垠的天空与重岩叠嶂的山脉接壤,嘹亮的虫鸟鸣声直击而来。
那个旅行团也是和我们一同下车,这里地处偏僻,一般很少进入大山,在大山深处是没有人行通道的,但在镇子和火车站停靠的地方不一样,这里拒绝了从世界各地闻讯而来的游客。
应该算是发展成一个旅游业为主的中心镇,镇子外围彩旗飘飘,无数穿着苗服的苗疆女子款款而来,还有一些大字报被贴在柱子上,高耸入天的树木和汽车站台浑于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