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搁在以往,见到这画面女帝早就怒火中烧了。
但现在,她看群臣的目光,仿佛就是在看一群小丑。
她的目光落在脸色平静的赵王身上,道:“皇叔,你怎么看?”
怎么看?当然是冷眼旁观站着看……赵王心头冷笑,但面上依旧带着和煦的笑容,拱手道:“陛下有雄心壮志,乃是我大炎的荣幸。”
“然,如今我大炎百废待兴,灾害连连,民生凋敝,加上陛下眼疾,让天下人认为这一切,都是陛下一意孤行的原因所致。”
“若此时开启大战,恐只会让我大炎百姓,世家大族与陛下离心离德。”
“因此臣以为,众臣所请,甚为合理,望陛下三思……”
呵,果然!
行,那朕就不惯着你们了。
女帝看着滔滔不绝讲大道理的赵王,嘴角泛起浅浅的笑容,冲着身侧的李银衣招了招手。
李银衣立即上前,恭敬将手中的眼镜盒递了过去。
女帝慢条斯理地打开眼镜盒,取出眼镜缓缓戴在自己的鼻梁上。
顷刻间,整个大殿都明亮起来,众臣此时的状态都在她视线中清晰起来。
平静淡然的范庸,侃侃而谈的赵王,怒容满面的百官……
甚至,她还清晰地看到很多大臣时不时地偷瞄自己,眼神中充满戏谑和得意,仿佛这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一般。
“特别是徐家徐安,京都恶名昭彰的败家子,向陛下捐献银两,无非就是想要借陛下之名,来谋取私利罢了。”
“其心可诛,臣请陛下下旨,斩此獠以儆效尤,以彰皇威……”
看着还在夸夸其谈的赵王,女帝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着开口道:“三年不见,皇叔竟然也有了白头发,果真是为我大乾操碎了心,辛苦了。”
赵王以为女帝只是想打断自己转移话题,哪里肯给她机会。
“陛下夸赞,臣惶恐,只是不斩徐安,难以……嗯?陛下看见了?!”
话没说完,赵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一个可怕的念头开始在他心头肆虐!
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三年未见?
小皇帝的眼睛能看到了?
这怎么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给小皇帝治疗的可都是当世神医,都说了皇帝的眼疾无药可救,怎么可能说好了?
赵王难以保持镇定,脸上有震惊,有错愕,有慌乱……种种情绪在他脸上堆积,以至于他的脸色此时格外的精彩!
要知道,他现在所有的布局,几乎都是以皇帝的眼疾为前提来布局的。
大炎边境不安,内乱不止,灾害不断,当这些东西在他的引诱下就会形成对皇帝的不满,毕竟大炎是不需要一个瞎子皇帝。
到时候他顺势推翻小皇帝,天下人只会感谢他,不会有人说他谋朝篡位。
结果计划才进行到一半,小皇帝的眼睛竟然好了?!
那下面还怎么玩?
范庸也是猛地抬起头,原本波澜不惊的脸,此时充满震惊和难以置信。
皇帝的眼睛好了?不是说天下无药可治吗?怎么忽然就好了?
只是看到皇帝戴在脸上的小物件,范庸心中几乎瞬间就有了答案!
徐安,这肯定是徐安干的!
天底下能拿出这种神奇的小东西的,只有徐安,前几日为了卖出美妆大礼包,他就送出去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想通这一点,翻涌心头顿时翻起了惊涛骇浪,那眼中对徐安的杀意几乎化为了实质。
如今的朝堂,对他非常的有利。
赵王想要造反,皇帝就得依靠他,拉拢他,只要他一直扶持皇帝,那他在大炎就是权势滔天的权臣。
天下大事尽在手中,他就是不是皇帝,又和皇帝有何区别?
现在,因为徐安的一个小物件,他的美梦极有可能会破碎了。
毕竟小皇帝睿智贤明,雄才伟略,如果他的眼睛好了,想要控制他困难就得提升千万倍。
“该死的,该死的,徐安小贼,老夫定不与你干休!”
范庸气得直哆嗦,在心头怒吼。
原本喧嚣的大殿,这时候也是一片寂静。
所有大臣正等着赵王慷慨演讲完成,好给赵王来一通马屁,夸赞赵王贤明,逼着皇帝杀徐安,再逼着皇帝放弃向他们要钱的想法。
但现在全都哑了。
看着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满朝文武全都傻眼了,那目光简直就像是看到鬼一般惊悚!
他们花费这么大力气,甚至各大派别都暂时止戈,联手一起用谣言对付皇帝,好保住他们口袋里的金子银子。
结果皇帝的眼睛却好了。
那流言就不攻自破了,还怎么玩?!
女帝看着文武百官此时丑态百出的样子,心头那是一个畅快。
闹吧,闹啊,平时你们不是闹得很欢,让朕焦头烂额怒不可遏吗?
现在,轮到朕来收拾你们了。
女帝笑了起来,道:“诸位爱卿这是什么表情?怎么,朕的眼疾好了,诸位爱卿不高兴吗?”
她嘴角带笑,声音柔和。
然而,落在大殿中却宛若惊雷。
回过神来的文武百官站着的腿有些发颤,跪着的脊背直发凉。
高兴?
我们高兴得起来吗?
你这眼睛好了,我们就像是一群被耍的猴子,你叫我们怎么高兴?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眼疾痊愈,乃是我大炎江山社稷之幸,是我大炎百姓之福,臣为陛下贺!”
范庸率先跪了下来,向皇帝祝贺。
他此时恨不得宰了徐安,但是皇帝的面子还是得给,何况他现在所扮演的角色,是皇帝的忠臣。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眼疾痊愈,是我大炎江山社稷之幸,是我大炎百姓之福,臣为陛下贺!”
赵王很不甘,觉得自己被耍了。
但现在,他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忍了!
“臣等恭祝陛下眼疾痊愈,天佑我大炎,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也全都跪了下来,给皇帝祝贺。
女帝并没有让文武百官起来,而是站起来居高临下睨着众臣。
她嘴角笑容依旧,只是笑容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气势。
“众爱卿之前说,朕的眼疾是因为朕好战,上天降下的惩罚,是吧?”
“那现在,朕的眼疾痊愈了,是不是说……所谓的传言都是子虚乌有?”
“那么,丞相所奏,众卿还觉得祸国殃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