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只见东门跑进一匹快马,马上一人穿着皂色号衣,背上插着一面黄色小旗。一人一马飞奔到驿丞府门前,那人翻鞍下马,随即又登上官差们先前准备好的骏马,扬鞭催马向西门跑去。旁边几个路人躲在路边,议论纷纷,说这是八百里加急,不知道传的是什么紧急军情。又有人说,看到那马没,这叫换马不换人,那马上备着干粮和水,这驿卒只能在马上吃喝,有屎有尿都只能憋着,实在憋不住也只能拉在裤兜里,否则误了时辰,那可是要杀头的!
铁娃听着有点玄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事不关己,也不在意。此时铁娃最关心的还是衣服的问题,不经意间又走到了绸缎庄前。铁娃也不好意思再进去看了,人家一问,自己还是不够钱,怕是要被嘲笑。
铁娃远远看到,绸缎庄里面墙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概不赊欠”,之前铁娃过来并没有在意这个牌子,因为这种牌子也是商家常用的,无论古代还是现代,都是大同小异。而此时铁娃看到这块牌子,却顿时灵光一现,计上心来,铁娃终于想到买衣服的办法了。
随后铁娃又在城里闲逛了一会,估计到了下午两三点钟,就来到南门破庙里。殿里赌桌边上已经有十来个人,正在押注。那庄家看到铁娃,忙打招呼,“兄弟来了,快快请坐,小的们上茶。”
铁娃点头答应,在一个圆木凳上坐下,旁边一个小厮端上一碗茶,正是早上在这里盯着杜黑子那人。铁娃也不多话,坐下就开始押豹子。旁人开始窃窃私语,估计都在谈论这新来的怪人,不但奇装异服,而且好像人傻钱多,就只会押豹子,也不会算计输赢多少。
铁娃也不理会旁人,自顾自的押豹子,今天运气不错,刚押了十几手就中了一个豹子,铁娃乐的合不拢嘴,收起赢的钱,转身就要走。那庄家忙问道:“小兄弟,才玩这么一会儿,这就不玩了吗?”铁娃笑着说:“玩,当然还玩,我一会儿就回来。”
“好嘞,这个发财位给兄弟留着。”那庄家说着又开始摇骰盅。铁娃走出破庙门时,迎面碰上一个人,木瓜脑袋黑面皮,正是那杜黑子。此时的杜黑子只穿了一件灰色褂子,先前穿的棉布袍子却不见了,他手里拿着几串铜钱,想必是把袍子当了,换了几串钱又来赌。铁娃心里暗骂一声,呸!耍钱鬼子,不得好死!
铁娃离开破庙,快步来到绸缎庄,进门就叫道:“老板,我要赊一匹布。”柜台里的老掌柜略一打量铁娃,笑着说:“抱歉,本店概不赊欠。”说着抬手指了指墙上的牌子。
铁娃笑着说:“老板,你误会了,我不是要欠你们的钱,我是要你们欠我的。”那掌柜的顿时如坠云里雾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打量一遍铁娃,估量着说:“这位,这位小师傅的话实在高深莫测,小老儿我听不大懂。”
铁娃掏出铜钱,放到柜台上,又指了指门口的麻布说道:“那个我要买一匹,这是定钱,还差多少?”掌柜的数了数铜钱,“那个麻布要一百二十文一匹,您这是五十七个铜钱,还少六十三文。不过咱们店里的规矩,一文钱也不能赊欠啊。”
铁娃又笑了:“您还是没懂啊,这钱我先给你,布也先放您店里,等我去去就来,一会儿就把剩下的钱都补上,钱都交齐我才拿走布。”
“哦哦哦,原来如此,小师傅还真是活络,敢问您这是要做僧衣吗?”掌柜的说着就收起了铜钱。
铁娃刚要走,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想到一个问题,对啊,光买布也不行啊,自己又没有针线,就算有针线,自己也不会缝制衣服啊,于是铁娃说道:“不是的,不瞒您说,小和尚我正要还俗,没看我这头发都留起来了吗?另外请问,您这裁剪衣服多少钱啊?”
“哦,原来如此,裁剪衣服嘛,那就要看您想做什么样的衣服了,好的上百文,便宜点的几十文。”掌柜的捋着胡须,慢条斯理的说。
“只要能穿就行,不要太好的,就用这匹布做衣服,您安排人给我做吧,等会儿我把工钱一并拿过来。”铁娃说完转身就奔回了破庙里,必须赶在天黑前把衣服搞定。
庄家果然给铁娃留了座位,铁娃坐下也不废话,照旧押豹子,每次还是三文钱。一连四十多手,终于又中了豹子,铁娃揽过钱,又跑到绸缎庄里,把钱扔给了老板,“这是第二笔,待会儿我马上把剩下都拿过来,那衣服得多久能缝好?”
掌柜的一边数钱,一边拨打算盘,“要是做一件百搭的袍子倒是简单,剪裁开,缝缝边角,个把时辰就好,可是您得让我们的裁缝量量尺寸啊。您这两次拿来一百一十四文钱,那匹布加工钱总共一百五十文钱,还少三十六文钱。”说完掌柜的叫一个老裁缝过来给铁娃量体裁衣。
铁娃临走前喊了一句,“快点裁剪,钱马上到。”随后铁娃又跑回了破庙。
这回运气好像远离了铁娃,一连押了六十多手,还是没有豹子。眼见日色偏西,铁娃心里有点急了,脑门上全是汗。赌桌上挤满了人,后面还站着一圈人。这些站着的,有些是输光了的,有些是谨慎的赌徒,一直观察路数,偶尔上前押一把。其中有一个黑脸的瘦子,正是杜黑子,他又输光了。杜黑子围着赌桌转了几圈,牙疼似的咂嘴,想上桌又没本钱,正在犯愁,这时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走进了破庙,叫走了杜黑子。
铁娃好不容易又中了豹子,抓起钱飞快的跑向绸缎庄。铁娃跑到绸缎庄时,店里伙计已经开始收拾,准备打烊,铁娃把铜钱往掌柜的面前一拍,问道:“我的衣服做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