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殿空旷，极为安静，衍圣公端坐最上方，就算没有丝毫至尊威压弥漫，但也宛若一尊神祗，散发一股无形的威严。
一旁，白衣负剑的李太白拎着酒壶，脸上带着饶有兴趣之色，对于下方连天象境都未曾踏入，但却在东荒昆仑惹出那等惊天风波，甚至连圣人都不惜出手的少年，他心中确实有些好奇。
尤其在横渠试练中，少年还得张圣如此看重，更是让这位号称儒门杀力最盛的青莲剑仙感到颇为费解。
其实不仅李太白，就连衍圣公心底也满是疑惑，他们根本想不明白，以张圣之超然，怎么会对一个少年如此青睐。
闻言，叶昊则不由苦笑一声，对于两位学宫至尊看破他身份一事，其实他也早有预料，毕竟虚空幻兽皮虽说经由沈九幽祭练过一次，勉强能够迷惑天人境强者，可面对至尊，终究瞒不过去。
若非如此，当初在试练之地外，两位学宫至尊也不会突兀将他拦下一瞬。
只不过，虽说身份被看破，但叶昊心底并没有太过慌乱，毕竟当初沈九幽和韩药师都曾建议他来稷下学宫，正是因为信得过这方不朽道统的底线。
还有最重要的，若两位学宫至尊真要对他做什么，当初在试练之地外时必然已经出手，绝不会等到现在。
一念及此，叶昊便是轻吸口气，恭敬下拜，“叶昊，见过两位至尊。”
衍圣公轻叹口气，李太白嘴角勾勒一抹弧度。
少年的果断坦诚，倒是有些出乎他们意料。
“小子，你在东荒可是惹了不小的麻烦啊。”李太白淡淡道，“如今来我稷下学宫，是想祸水东引？”
叶昊皱眉，道：“绝无此意，不过李至尊若这样想，晚辈可以离开稷下学宫。”
闻言，衍圣公面色古井无波，李太白则是怪笑一声，挑了挑眉道：“脾气倒挺硬。”
“我稷下学宫向来秉承有教无类，既然你能以护持者的身份获得试练名额，那依照规矩便可留在稷下学宫。”
衍圣公开口，继续道：“我料想你前来稷下学宫，应该是想要寻求庇护，而我稷下学宫对于门下弟子，只要占着道理，自然不容他人欺凌。”
“只不过，我稷下学宫就算暂时能够庇护你，也不过千年光景，你……最好有所准备。”
衍圣公喟然叹息，让得叶昊脸色也是微微凝重，他自然也能想到，千年后稷下学宫必然会遭遇难以想象的劫难，那些被封印的至尊和圣人若是登临，恐怕以稷下学宫的深厚底蕴都扛不住。
“多谢至尊！”
叶昊再次一拜，若稷下学宫不愿招惹麻烦，他自然也不会死皮赖脸的留在此地，但既然有所选择，他确实想在这方自远古传承至今的不朽道统，尽可能强大自身。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问你。”
略微沉默后，衍圣公目光灼灼的盯着少年，沉声道：“当初在试练之地内究竟发生何事，而张圣……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衍圣公和李太白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下来，实在是这段时间内，他们穷尽手段，也无法推衍出张圣的真正用意。
什么叫世间至尊、圣人都太腐朽。
什么叫靠这些至强者没有丝毫希望。
如今天地复苏，修炼环境大盛，可以说是百万年难遇的辉煌时代，张圣又为何会如此绝望和担忧。
不过对于这一切，叶昊也都是云里雾里，张圣最后和他透露的那些，涉及到这片天地最大的秘密，甚至成圣的路径，已是彻底触犯天道禁忌，根本听不真切。
当然，叶昊还是将试练之地内的一切告知两位学宫至尊，不过却瞒下了张圣对他那诡异的态度。
毕竟张圣的态度过于骇人听闻，若叶昊说出连张圣都称呼他为前辈，两位学宫至尊必定会将他当成疯子，直接一巴掌拍死。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衍圣公和李太白脸色都是无比凝重，但心中困惑却是更浓，根本想不明白当中深意。
许久之后，两位学宫至尊皆是长叹摇头，圣人的心思，哪怕至尊都无法猜透，更不要说张圣这等震古烁今的存在。
“下去吧，明日学宫就会安排先生教导你们。”衍圣公挥了挥手，若有深意道，“修行，先修心，若能做到正心、诚意，将来万事可期。”
直到叶昊离去许久，古殿内的衍圣公才是轻叹道：“一切只能等王圣归来再说了。”
李太白也是无奈点头，旋即目中浮现担忧道：“王圣进入永恒之地，至今没有丝毫消息，似乎连张圣出手时，都未曾觉察到他的存在，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永恒之地，南域最为凶险的生灵禁区之一，甚至比东荒的昆仑墟都要诡异几分，漫长岁月来，其内陨落的大帝古皇已是达到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
这片生灵禁区以往极为平静，但前不久昆仑墟异变出现后，永恒禁区竟然也浮现些许诡异，而稷下学宫毗邻这座禁区，因而为了不受波及，王圣便独自前往查探，但却至今未归。
“王圣虽说未曾真正成就圣人，但半只脚已迈入圣人领域，就算那片生灵禁区再凶险，他要脱身应该不难。”
衍圣公开口，不过他嘴上虽这样说，但目中却也有些忧虑，毕竟王圣乃是当世儒门最强者，若出现丝毫意外，那千年之后的劫难，稷下学宫将更岌岌可危。
……
……
而此时，叶昊走在学宫古道上，两侧青松苍劲挺拔，朗朗读书声从周围不时传来，途中偶尔遇见一些年轻弟子，也皆是一身儒衫，颇为客气的对他点头示意，丝毫没有仗着资历，显露一点傲气。
“稷下学宫，不愧为圣贤之地。”
叶昊深深吸了口气，这座儒门圣地绝对称得上世间顶尖的洞天福地之一，天地间弥漫的灵力要超越别处太多太多。
仅仅是修炼环境便有如此惊人的差距，也难怪世间无数人，争破头都想要拜入那些不朽道统之人。
“沈玄。”
叶昊感慨间，前方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只见一身古色长裙的谢道韫，俏脸已恢复往日冷傲，莲步轻移的款款而来。
“有事？”
叶昊有些疑惑蹙眉，看前者的架势，似乎特意在此等候着他。
淡雅的香风扑鼻，谢道韫走近后，略微沉默，旋即从储物袋内取出一株异象纷呈，药香无比浓郁的灵药。
“若不是有你相助，此次我也无法进入稷下学宫，这株准至尊灵药，你收下吧。”
谢道韫俏脸平淡，声音颇为冷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