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樊二人骤然听得伊王竟是意欲火烧阁皂山,脸色均是一沉。
宋渊心中暗暗盘算,又问沈鱼:“他们可还说了什么?”
沈鱼听得摇了摇头,“方才说话的人已走远了。”她说罢,想了想又道,“要不……我再去打听打听?”
“千万不可!”宋渊说着已拉了她的手,“伊王人多势众,岂能让你犯险?况且那边尚有个申灵都在……”
“只他们今晚便要放火烧山,见源,我们须得想个法子。”
宋渊听得点了点头,回樊见纯道:“是,只阁皂山地界已被伊王占了,此处不宜久留,我们回到镇上再说。”
三人如此说好,便又打算沿路返还蓬莱镇。
待走得远了,樊见纯已按捺不住道:“我们方才从树上已瞧得阁皂山以北遍地均是伊王兵马,那么灵州……”
大周北地主要有伊州﹑灵州﹑密州。从前伊王势力便是由守着灵州的赵从炎压着。眼下赵从炎身死,伊王人马又已是兵临城下,想来这片北地早晚便成伊王囊中之物。
“伊王如今种种举动只怕是要在北方割地为王。”宋渊说着,眉头已是深锁,“因圣人意欲削藩,朝中已有许多势力向他靠拢……眼下他围了我阁皂山,定是为了《千金翼方》上的硫黄伏火法。此丹药威力惊人,能杀人毁鼎。谁能掌握了这硫黄伏火法,谁便能在战场上占得先机。”
樊见纯听罢不禁咬了咬牙,“就为了这经书,他便要毁我隐仙教?”
“《千金翼方》素来由掌教保管,教中知情者怕是不多。况且纵是有人知晓,也断不会就此交予伊王。伊王明知圣人留师父在西京也是为了这经书……若把整座蓬莱观连同经书一同烧毁,圣人与他都得不着——这倒是十足伊王作风。”
宋渊语毕,三人一时之间也未言语。
良久,沈鱼方道:“远水救不得近火,眼下你们隐仙教有难却是迫在眉睫。我们还是先想想该如何阻止伊王烧山吧。”
自隐仙众人聚于西京以来,先是灵州地动,后来是张了性被困京中,如今伊王又要火烧阁皂山——这桩桩件件一浪接一浪,着实教人应接不暇。樊宋二人正是心绪紊乱,此际听得沈鱼所言也觉着救得一个是一个,当务之急还是要解救山上弟子。
思及此,二人正要应好,却忽地听得有人道:“你们竟还有心思来救旁人?”
众人听得此话先是一愣,后来闻声看去,便见高冠道袍的申灵都正从远而至。
申灵都边走边来回打量三人打扮,最后却与沈鱼道:“也亏得你身上妖气,不然我也未曾留心你们。”
沈鱼骤然听了这话,心中自是不快,只她尚未开口宋渊已抢先道:“我们几个虽是晚辈,但申道长孤身前来也未免太宽心了些。”
申灵都听闻宋渊所言,大笑两声,问道:“你道我是来擒你们的?”
“难道不是?”
申灵都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原来他方才察觉附近有妖气,遂暗中查探。后来方发现是宋渊等人,然而他不过远远跟着,是以并未把他们的话全听进去。
“你们可知隐仙教中有一经书名《千金翼方》?”申灵都问罢,见三人均未言语,只道张了性并未把此事告知这些小辈,“因此书于殿下有用,日前殿下已派人上山取经,可惜隐仙教中一些长辈不识时务,竟是把殿下来使婉拒于门外……故而殿下方会有围山之举。”
此番三人听了申灵都所言,心中均是不耻。
樊见纯见他一口一个殿下,似个官府中人更甚于道士,不禁怒道:“隐仙﹑龙门原来也算得上同气连枝……申灵都,你如今为了逢迎权贵,不惜为虎作伥就不怕日后受天下人唾骂?”
申灵都听罢,也不着恼,反倒笑道:“你这不是孩子话吗?只要你有权有势,别人心中纵是恨你也得跪在你跟前听你的话。这道理张真人没教你,便由我来说予你知。”
樊见纯闻言,心中一怒,呸了声道:“你以为掌教同你一般?”
申灵都见了樊见纯脸上神色,哼了声道:“我来,非为了与你们做口舌之争。伊王殿下已明令,今日隐仙教再不交代《千金翼方》下落,他便要命人放火烧山……只你刚刚说到龙门隐仙同气连枝也是不假。是以我眼下便给你们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宋渊问。
“蓬莱观的人一直不肯迎见伊王来使。既如此,我便放你们其中一人上山去告诉隐仙子弟:只须交出经书,殿下便会保蓬莱观上下平安——经书与人命孰轻孰重,便端看你们作何想了。”
宋渊听了这话,冷笑一声,说道:“此前与申道长几次碰面,却不知道长竟是这般心慈手软之人。”
申灵都闻言一笑,“倒不是我心慈手软,若你们都死光了,却有谁好让我踩在脚下?”
“你!”
宋渊见樊见纯要怒,忙拉了他的手道:“师兄少安毋躁。”此话方毕,宋渊又转脸朝申灵都说,“我们得想想派谁上山。”
“得,你们尽管想。想好了,今日寅时正来山脚寻我,我便放人上山。”申灵都说罢,一摆手便转身而去。
待见得他走远,樊见纯便先道:“既如此,便由我上山吧。见源,你同沈姑娘来想法子把此番种种传信予掌教知晓。”
宋渊听得却是摇头,然而他尚未言语,樊见纯已正色道:“见源,你虽是掌教入室弟子,但你须记得长幼有序。今日你尚且喊我一句师兄,此事便得听我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