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哪个事?”
叶正文一愣神:“良民证的事?”
“嗯,这是我跟老于要来的,他在司令部有内线,可以搞到这些东西。但是正常来说,这条线只能我们军统站能用,不跟共党通气。”
邱蔚然说道:“如果传出去了,我可是要挨处分的,你不想看我被清除吧?”
“当然不想!”
叶正文揽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又忍不住叹息道:“蔚然,要是你们军统鸢都站也能跟共党一样,全心全意抗日就好了。”
邱蔚然沉默了好久,才轻轻叹息道:“我们其实也是抗日的,只不过……唉……”
……
……
7月15日的上午11点多,叶正文在西城旅社的门口下了黄包车,留二流子在门口等等,自己进了里面的咖啡厅。
想想前日胡飞鹏和关先生就是在这个地方被特务盯着的,他心里多少有些黯然神伤。
抬头扫视一圈客人寥寥的咖啡厅,他很快锁定了连文山的位置,举步上前。
“……郭县长这个主意可行。”
听他说了郭新叶的建议之后,连文山表示赞同,说道:“这个主意充分利用了城门上防守的那些小鬼子二鬼子们欺软怕硬的心思,如果病人能够配合的凶一点,的确比较容易混出城去。”
“对!”
叶正文说道:“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个方法也是可行的,到时候我可以一块儿随行,估摸着会更容易的。”
“那就太好了!”
连文山高兴的说道:“有你一块儿,我们三个同志成功出城的几率会更高一些。城门上那些人还是很给你面子的。”
“惭愧。”
叶正文讪讪一笑,又从身上掏出来一个信封,悄悄递给连文山,说道:“连老师,我这里还有一些东西,您或许用的上。”
“嗯?”
连文山接到桌子下面,悄悄打开看了一眼,不觉喜形于色,问道:“叶大夫,您这是在哪儿搞到的?”
“这个……您就别问了。”
叶正文惦记着邱蔚然嘱咐他的事,不是很想把邱蔚然的事告诉连文山,只是说道:“总之,是一个满怀抗日热情的人!”
“行,那我不问了!”
连文山感激的说道:“不瞒你说,我们一些同志的名字可能已经在小鬼子掌握之中了,原来的良民证不能再用了,我们这两天一直没有行动,就是因为这个良民证的事。有您这些帮助,我们成功出城的概率又高了一大截!谢谢!也替我谢谢为我们提供帮助的那位朋友!”
“别客气,咱们都是中国人,都是自己人!”
叶正文和连文山分头离开之后,跟二流子一起,去了岳王庙街上病人一家暂时居住的那个院落。
今天是叶正文接手治疗的第四天,已经不再需要继续用药。
病人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十分安静,乍一看之下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但只要他一活动,明眼人立刻能够看得出来,他和普通人还是有区别的。
叶正文给他号了号脉,对病人父亲说道:“他这个身体基本上算是已经好了,脉象上看,体内生机盎然,算是彻底恢复正常了。”
“叶大夫,这不太对吧?”
有个病人家属提出了异议,挠头道:“他原来挺活泼的一个人,现在看来就跟傻子一样,哪儿好了?”
“别胡说!”
病人父亲瞪他一眼,说道:“要说他原来,还动不动揍你一顿呢!现在安安静静的,不吵不闹,不是好了是什么?”
他一脸歉意的对叶正文说道:“叶大夫,已经很感谢了。想想我儿子前两天的样子,他能恢复到现在这样,我心里……已经很高兴了!”
一边说,他一边抹起了眼泪。
“您也别伤感,其实这位朋友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我说他好了,是因为他的身体底子现在通了,但要说他没好,是因为他看着的确还差了那么一点劲。”
叶正文轻笑道:“怎么说呢,先前我说过,他的经脉堵了,气血不畅,我们通过药物治疗,把他的经脉给通开了,但是现在呢,他还有一个心结没打开,有口痰堵在了心窍上。拿了这口痰,你再看他的人,才跟以前的以前一模一样。”
“怎么拿掉那口痰?”
病人父亲忍不住迫切的问了一句。
诚然,儿子现在不吵不闹,他的确是非常满足了,但如果儿子真能恢复到以前那种活蹦乱跳的模样,那才是巴不得呢!
“找个长板凳过来!再找个破瓦罐什么的过来!”
叶正文也不客气,直接发号施令。
病人家属忙活着这些的时候,他却是从药箱里取了一枚中药丸,塞进了病人口中,又叫病人父亲灌了病人一口温水,把药丸送了下去。
“这个叫祛痰丸!”
叶正文随口说了一句,眼见板凳和破瓦罐都找来了,就让人扶着病人平趴在板凳上,脑袋探在外面,正对着破瓦罐。
一切准备停当,叶正文扒了上衣交给二流子,然后顺着病人的脊椎骨,自上而下,一节一节的推拿。
但听病人口中不时传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叶正文这边每向上多推一节脊椎骨,病人口中的声音就越大,等他一路推到脖颈下面那块骨头的时候,病人嘴里的声音就跟灶台旁边的风箱一样,格外刺耳。
“来吧!”
叶正文的大拇指最后在病人背后一拧,随后一掌拍下。
病人“啊”的一声闷吼,脖子瞬间挺直,一口浓痰就从他口中吐出,跌落在破瓦罐里。
这口浓痰又黑又黄,臭气冲天,连周边病人家属都被熏得纷纷后退。
叶正文接连照着病人的后背上拍了好几掌,一直到拍着病人吐出来的痰成了白色的,才算罢休。
扶病人坐起来,叶正文说道:“挖个坑,把这些痰……算了,把整个破瓦罐一起埋了吧!”
病人家属赶紧动手——病人这些痰实在是太臭了,叶正文不说,他们都想赶紧把这些痰弄走。
再看病人,眼神貌似还是痴痴呆呆的,和刚才相比似乎也没什么改观。
叶正文说:“弄他回屋睡会儿,睡醒就彻底好了。”
这个睡字,仿佛就像是拥有着魔力一般,一经传入病人的空中,他的人当场向前一扑,看样像是当场就能睡着。
病人父亲和其他家属们赶紧七手八脚的把他抬进了堂屋炕头上。
叶正文跟着进去看了看,并不意外的见到了在炕头上靠着的郭新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