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正文不太甘心,等大家点完菜之后,西瓜皮伙计转身一走,他就对邱蔚然和二流子说:“我去后厨看一眼,要是还有其他好吃的,一块儿点了!”
他屁颠屁颠跟去了后厨,就见那个西瓜皮伙计拿着菜单正跟两个厨师交代着什么。
“咦?这位老客怎么来后厨了?”
西瓜皮伙计诧异的看他一眼,陪笑说道:“这里油烟重,您还是回去等吧,菜好了我就给您送过去。”
“麻烦您了!”
叶正文讪讪笑着,拉住他小声说道:“伙计,打听个事,你们掌柜的呢?没在家啊?”
“老客是我们掌柜的朋友吧?”
西瓜皮伙计说道:“您来的不巧,我们掌柜的有事出城去了,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呃……”
叶正文就傻眼了。
王二虎有事回老家了,掌柜的居然也出城了,这是闹哪样?
问题是,胡飞鹏被特务跟踪的事情怎么办?
西瓜皮伙计一脸好奇的问道:“这位老客,您找我们掌柜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啊?要不您留个口信,等他回来,我再告诉他?”
“……算了。”
叶正文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拒绝。
掌柜的出城,说是过两天回来,这个过两天的概念太宽泛了,两天之后回来是他,十天半个月的也是他,都可以统称“过两天”——真要过上这么久,黄花菜都凉了!
有些无精打采的扫了一眼后厨,叶正文说道:“再给我添个大拉皮!”
“好唻!”
西瓜皮伙计答应一声,把他送出后厨之后,眉头就忍不住轻轻一皱。
一个胖厨师靠过来,小声问道:“叶大夫什么情况,这是有事?”
“看样像是有什么事。”
西瓜皮伙计咂摸着叶正文到店之后的情况,说道:“不过,看样子应该不算紧急,不然的话,他应该就直接说了。”
“不紧急咱就不管他!”
胖厨师点点头,说道:“掌柜的交代过,叶大夫毕竟不是咱们的人,跟他的接触必须要谨慎。真需要接触的话,必须是掌柜的本人亲自接触,不让咱们贸贸然多嘴。”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悄悄松了一口气出来……
这顿饭,叶正文他们三个人要了四个菜,都没吃光,最后二流子不舍得扔,就让西瓜皮伙计找了个食盒给他打包。
回医馆之后,一筹莫展的叶正文蔫蔫的上楼歪着,邱蔚然关了房门之后,在他身边坐下,就跟自言自语一样说道:“某些人明明心里藏不住事,还装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我看着都替他难受。”
“呃……”
叶正文讪讪说道:“你就别拐外抹角的刺挠我了,我这……唉,有个事不是很方便给你说。”
“不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摸我那会儿了?那会儿你怎么不说不好意思摸?”
邱蔚然白他一眼,问道:“共党的事?”
“这个……也算是吧!”
叶正文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下午回来的时候,看见有个特务在跟踪一个我见过的共党。”
“偏偏你想找人通风报信,叫那个共党小心一点是吧?”
邱蔚然抿嘴一笑,说道:“这就难怪你四下里找王二虎,晚上又去东北菜馆吃饭了。”
“呃……什么意思?”
叶正文装傻:“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蔚然你别乱猜!”
“我不乱猜行了吧?”
邱蔚然一手指头戳他脑门上,说道:“就事论事吧,你发现几个特务在跟踪?”
“一个。”
叶正文回答说:“我就看了一眼,还是回来之后才反应过来,那是个特务。”
“一个特务你怕什么?”
邱蔚然说道:“如果小鬼子准备下手,至少也得有四五个特务跟着,只有一个特务的话,可能还只是盯梢阶段,离下手还远着呢!”
“真的?”叶正文眼神忍不住一亮。
“当然,你跟小鬼子切磋过,还是我切磋过?”
邱蔚然又问道:“你说的那个共党,是年轻的,还是上年纪的?”
“中年人,四十多岁吧。”
叶正文明白她究竟想问什么,又说:“应该算是比较有经验的。”
至少在他感觉之中,胡飞鹏是非常有经验的,而且行动力很强的那种。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邱蔚然说道:“共党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跟踪和反跟踪,如果是有经验的共党,你这会儿在这儿替他担心的时候,他可能早就在好几个小时之前,把那个特务给甩掉了。”
叶正文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心头不觉一宽,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最好了!”
“如果不是这样,才真是怪了!”
邱蔚然说道:“没有联合抗日之前,总裁一直想要铲除共党,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共党非但没被铲除,反倒越发展越壮大,你当共党是吃素的?不客气地讲,在敌占区搞斗争,我们都得向共党学习!一个小小的特务就能跟上共党,那才是见鬼了!”
叶正文忍不住咧嘴一笑,伸个懒腰,说道:“蔚然今天累了吧?来来来,洗洗睡吧!”
……
……
袁胖子也想洗洗睡了。
离开老驴市街上的顺泰百货洋行大本营之后,这两天的他一直都在收拾残局。
好在,确认齐四五已经死掉之后,今天下午又跟共党见面,把没有结算回来的账目也拿回来之后,所有事情总算可以暂告一段落了。
剩下的,就是择日重启百货洋行的生意。
这是一处位于八仙巷深处的小宅院,是他临时租下来的,房东是个陌生人,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对方。
在他看来,这是一种非常安全的关系。
毕竟,他现在是在特务队那里挂了号的人,任何一个认识的人,都有可能被调查到,然后把危险带到他的身边。
最后看了一眼桌上的账本,以及最后一单已经抹平的生意,他喝了一大口茶,站起身来,到了外面的院子里。
这一天是旧历六月十五,月圆如盘,挂在幽蓝色的天空之上,看着煞是好看,袁胖子来到院中,吭哧吭哧的从水井里提了一桶水上来洗脸。
井水清凉,沁人心脾。
跟他抹干净脸上的水渍之后,被人顶在后脑勺上的枪口有的一拼。
侧目再看,月光阴影下,背后至少擎着七八只手枪,全都对准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