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具体行动,只是小沈那边发现一点状况,通报一下,看看大家都有什么意见。钟副站长这次学精了,只是说暂时观望一下,别的没说。不过……”
于掌柜看看邱蔚然,游离不定的说道:“我倒是比较担心这次可能会出乱子。”
“为什么?”
邱蔚然挑挑眉梢,问道:“小沈那边发现什么状况?”
“是这样,小沈不是常驻老驴市街那边吗,前天傍晚,他发现日本特务盯上了老驴市街南头的顺泰百货洋行,应该还对顺泰的办公场所上了手段,就多加留意了一下。”
于掌柜说道:“没想到,顺泰的袁胖子也算是狠角色,居然当天晚上就把那一整组的特务全都悄悄抓了,装船运到城北,又把那些特务全都装麻袋沉了河。”
“等等!”
邱蔚然大感意外,问道:“你说的这个袁胖子是顺泰百货洋行的老板?他是做什么的?下手可是够狠的呀!”
“这个事情说来话长,简单说的话——鸢都城有个地下黑市,顺泰一直以来做的都是黑市生意,明面上什么正事都不干。”
于掌柜说道:“这个袁胖子算得上是顺泰百货洋行的老板,不过盛传他也只是真正老板手底下的小弟,充门面用的,真正的老板躲在幕后,具体是谁不知道。”
“经营黑市生意的都是狠人,这个袁胖子倒也血性,敢对日本人下手。”
邱蔚然点点头,说道:“不过,他沉的可是日本特务,估计深田一郎那边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啊,前天晚上的后半夜,袁胖子就在老驴市街一带消失了。他那家顺泰本来就是个幌子,洋行办公地点也是租的,扔了也就扔了。”
于掌柜说:“昨天下午吧,深田一郎带队找到老驴市街去了,先是发现特务们安置的那个监控点空空如也,两套监听设备没有了,然后发现顺泰那边人去楼空,什么东西都没留下。深田一郎气得差点没当场把房子给拆了。”
“小沈一直留意顺泰的事,感觉这个事之后,可能要出点事,就发起会议,我们几个碰了碰头。反正钟副站长现在是谨小慎微,但求无过,没多说什么。”
顿了顿,他又说:“我倒是觉得,这个事情多少有点古怪,可能会牵出大事。”
“说说你的理由。”邱蔚然说道。
“因为顺泰涉足黑市生意,虽然是生意做大了的人基本上都知道的事,但毕竟没摆在明面上,没谁抓过袁胖子的手。所以,日本特务盯上顺泰本身,就非常值得玩味,不知道日本人这是从哪儿嗅到了什么味儿,才扑上去的。”
于掌柜说:“另外一条就是,地下黑市不是袁胖子一个人的,袁胖子最要好的朋友,也是我一直怀疑的顺泰的幕后老板,是在西下洼街开水产洋行的卢经理。卢经理明面上经营的是水产生意,私底下做的是消息买卖,这家伙手里究竟藏着多少鸢都城的秘密,谁也不清楚。”
“你是担心,日本特务顺着袁胖子的顺泰这条线抓过去,就能抓住卢经理的尾巴?”
邱蔚然问道:“然后,你也不确定卢经理手里是不是有我们的什么消息?”
“是。”
于掌柜慎重的点点头,说道:“咱们鸢都站其他人我不知道,但至少我曾经跟卢经理接触过几次,如果卢经理真被牵出来了,我可能就站在刀刃上了。”
“当然我这也只是一点猜测和担心。地下黑市上的这帮人认钱不认人,个个心狠手辣,日本特务未必就真能抓住袁胖子,顺带着再把卢经理揪出来。”
他最后说:“我只是多少有点担心。”
“老于,小心谨慎是我们这一行必备的素质,必要的准备你可以提前做做,实在不成就自动进入缄默状态。当然,你说的也对,袁胖子敢把日本特务沉河这件事,足见他们也不是软柿子,深田一郎想要捏捏他们,未必会得偿所愿。”
邱蔚然展展眉梢,说道:“两手准备吧,有些事不得不防。”
“我听您的!”
于掌柜松了一口气,说道:“跟您絮叨絮叨,我就是想日后万一我突然失联了,就是我躲起来了,到时候您也能给我做个见证,证实我的抉择。”
……
……
“你以后少活动多休息,胳膊腿疼这种事就能少得多!”
邱蔚然把于掌柜送到医馆门口,也算是做戏做全套的嘱咐了一句:“反正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自己多照顾就好!”
“要不我老爱找您瞧病呢,要是找叶少爷瞧瞧,指不定狗皮膏药现在就给我糊上了!”
于掌柜开了句玩笑,拱手走了。
他这边脚步刚到外面台阶下,就有辆黄包车停在了医馆门口,车上下来一个青年,抬脚登门。
邱蔚然看见这个青年,瞳孔一下收缩了。
她来鸢都出任军统鸢都站的副站长至今,一直不知道站长是谁,而且负责和站长保持长期联系的是钟元良;有一次她悄悄跟踪钟元良去找站长的时候,见钟元良跟这个青年接洽过。
这个青年,正是在快活林舞厅工作的金先生。
金先生来医馆做什么?
“这位先生,您是想看中医还是西医?”
二流子熟练的上前招呼,金先生呵呵笑了,说道:“兄弟,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来求见叶正文叶大夫的。”
“找我?”
叶正文喝茶呢,有些意外的看看他,问道:“您是……”
“您就是叶大夫?”
金先生小碎步上前,欠身陪笑道:“小的姓金,是快活林舞厅的领班。丁承四丁老板派我过来的。”
“哦,您是丁老板那边的呀!”
叶正文不认识金先生,但的确认识丁承四。
当初,他受南城巡查队队长刘玉成介绍,去给快活林舞厅的头牌女歌手墨韵小姐看过嗓子,一味蝉蜕就把病治好了;当时负责接待他的就是快活林舞厅的老板丁承四。
后来,丁承四时不时的就会派个舞厅的侍应生来送邀请函,请他过去快活林舞厅赏光坐坐,不过叶正文对这种事情着实没什么兴趣,就一直没去。
“金先生请坐吧!”
叶正文客气的问道:“有事坐下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