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叶正文一愣神:“你怎么知道是他来了?”
“我在阳台上看见他走了。”
邱蔚然轻笑着问道:“这次他来不会真是看病吧?”
“有点上火。”
叶正文信口胡诌道:“不是大毛病,叫他回去多喝水就好。”
“我也有点上火,看来我也得多喝水啦!”
邱蔚然脸上写满了“不信”两个字,但她也没刨根问底,只是说道:“也不知道于掌柜什么时候回来,他回来的话你记得告诉他,别忘了弄点鱿鱼干给我送过来。”
“祖宗,您两位在别人眼前演就算了,跟我就免了吧。不就是想碰头吗?至于的又是小干鱼又是鱿鱼干的?”
叶正文忍不住劝她说:“你是被停职的人了,老老实实休养一下不好吗?我怎么看着你现在比以前还忙呢?”
“我倒是想清闲,可是放不下心啊!”
邱蔚然苦笑道:“就是早上给你说那事,于掌柜应该是去跟现在的代理副站长汇报去了,我这心里老是七上八下的,不怎么踏实。”
顿了顿,她又说:“我没给你说,于掌柜上午去西城旅社勘察地形,怀疑共党也在西城旅社活动。”
“他们也在?”
叶正文有些意外:“他们在那边做什么?”
“不知道。”
邱蔚然叹了口气,说道:“所以,心里总是不踏实。”
……
……
钟元良心里也很不踏实,甚至可以说是紧张。
如于掌柜所猜测的一样,他这次坚持要刺杀潘力行,真的就是想通过这件事,给自己树立一点威信。
因为这是他第二次出任军统鸢都站的代理副站长了,第一次的时候他满以为自己能够顺利去掉“代理”二字,没成想上峰空降了邱蔚然过来;而这一次,暂停邱蔚然职务的命令是站长下达的,上峰不可能再空降一位过来,于他而言,这是第二次进阶副站长的机会。
如果这一次他还不能顺利把“代理”两个字去掉,那他钟元良可就要在军统内部出大名了。
只是,这次强行推动的刺杀行动,最终能不能成功,钟元良心里其实没多少底。
最让他揪心的就是于掌柜的态度,他甚至已经开始去想,如果行动失败,能够把多少责任推到于掌柜的身上。
但,更加让他揪心的是午饭时间接到的那个电话。
“钟老板,九曲巷和估衣街交界路口路西有个破庙你知道的吧?”
电话那头的那位确认他是钟元良之后,直接说道:“破庙门口左边的石狮子底座背后,再过十分钟,我会在那里给你留一份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给我的礼物?你是谁?”
钟元良听着对方声音很陌生,下意识的想要刨根问底。
但没等他把话问完,对方就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什么意思?什么礼物?谁送的礼物?……
钟元良的心里百般疑问丛生之际,忽然想到对方说了十分钟之后才会留下礼物——那么,现在杀到破庙门口,是不是就能看到留下礼物的那个人?
一念及此,他就坐不住了,火急火燎的出了照相馆,沿着九曲巷一路西行,到了跟估衣巷的路口上,然后就躲在了墙角处,朝着破庙的方向张望。
午饭时间,街上往来的人并不算少,其中还有不少是周边民宅之中的百姓,钟元良看着人来人往,始终没发现有人在破庙门口滞留,就有些纳闷了:不是说十分钟之后来放礼物吗,人呢?
他怀疑自己被人骗了,但在满怀疑惑的准备回照相馆的那一刻,他鬼使神差的决定到破庙门口看一看。
伪装成到了左边石狮子那里蹲下系鞋带的模样,钟元良搭眼一看,就见石狮子底座的背后放着一个信封。
信封?礼物!
“该死!果然是骗我的!”
悄悄的把那个信封拿到手里,塞入袖口,钟元良的心中不免泛起火气。
刚才那个电话中,对方所谓十分钟再来放礼物,不过是对方耍的一个小花枪,给他以能够看到送礼物那人是谁的错觉,促使他放下电话就来了这边;而事实上,这封信可能在对方打电话之前就已经放在这里了——对方是怕街上人来人往不安全,用这种方式催他赶紧过来。
把戏虽小,但很有效。
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钟元良黑着脸回到照相馆,没好气的抽出信封之中的纸张展开一看,脸色立刻变了。
……
……
照相馆地下室,于掌柜坐在桌边,循着记忆把西城旅社的布局图画了出来,正和小沈简要说着里面的情况,就见钟元良风风火火的下来了。
“老于!”
钟元良啪的一下把一张纸放在桌上,说道:“你快看看!”
“这是什么?”
于掌柜拉过那张纸扫了一眼,脸上下意识的就是一呆:“这是……西城旅社的布局图?”
钟元良带过来的布局图,跟他自己刚刚画好的相比,这一张更详细更精确,甚至还标了二楼客房的门窗位置。
“钟副站长,你这是从那里搞到的?”
于掌柜错愕的问道:“你有这么详细的布局图,还要我来画个什么?”
“这是别人送来的。”
钟元良接着把另外一张纸放在了桌上。
这是一封信,信上简单的写了一小段话:“我们还可以提供日本特务在西城旅社的详细布局图,以及西城旅社周边区域,埋伏下的日本特务位置图。如果需要,请今晚九点钟到庆成门外桥头上等。”
庆成门是鸢都东城的西城门,和鸢都城东门朝阳门隔着一道白浪河遥遥相对。
信上所说的桥头,应该就是紧邻庆成门的白浪河跨河大桥东桥头。
地下室里的三个人看着这张更详细的西城旅社布局图和这封信,都有些面面相觑。
而于掌柜回想起在西城旅社所见的那个电话工,越发肯定的相信,那人应该就是共党。
他是用了预定旅社的名义去“参观”了西城旅社,而共党用了检查电话设施的方式,搞清楚了西城旅社更详细的布局情况。
“你们怎么看?”
钟元良主动发声问道:“这封信可信吗?”
“应该可信。”
于掌柜没提过电话工的事,现在也不准备提,他说:“这种东西不可能来自小鬼子,唯一可能的来源只有一个,那就是共党。在对待汉奸的问题上,我相信共党跟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
“没错,共党对汉奸叛徒的态度只有一个,那就是除之而后快!”
小沈也说:“搞不好共党比我们更早注意到了西城旅社。”
“晚上九点……”
钟元良咬咬牙,说道:“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真能给我们提供更详细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