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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马山战斗

    1943年3月起,日伪军在太滆地区再次清乡,周围局势很紧张,只有马山比较安静,太滆根据地所属的后方机关陆续转移到马山,新四军独立二团和苏西、锡南的抗日部队在各县辗转后,也常来马山休整;苏西、锡南的地下党员分批到马山受训,有些会议也转到马山来开,同志们病了来马山休养,送往根据地的干部、战士也经马山而过。大家把马山看作太滆地区的小根据地。

    第一次马山战斗后,日军就走了围剿马山的打算,但因不清楚新四军在马山的实力,小部队不敢去,调动大部队下太湖又不容易。直到1943年9月,日军调集近20000兵力,准备从苏南、浙西、皖南3个方向进攻,解决国民党控制的苏浙皖地区的郎溪、广德一线。宜兴是日军的兵力集结地,宜兴日军趁战役还没有发起,先对太湖西北地区进行严密扫荡,重点目标是马山,争取在日军发起对郎溪、广德进攻前,打掉太滆新四军,消除后方的隐患。日军利用已集中的部分主力,并从江阴要塞调来了一艘炮艇,计划在中秋节这天突袭马山。

    1943年9月13号,杨洪才率五连去苏西活动,准备将敌人吸引到苏西地区,以减轻武、宜地区的压力。船到苏西朗山港外,杨洪才派人与联络站联系,得到情报说,敌人正在苏西大规模“清乡”,苏西的薛永辉部已经失去联系。杨洪才决定先转移到马山再做打算。当晚,太滆地区副书记和杨洪才率五连到达马山,当地区政府见部队到来,连夜布置杀猪、和面粉、做月饼,准备第二天中秋节慰劳新四军。岛上一片欢乐的气氛。杨洪才布置三排长徐长林率领全排驻扎东泉村。担任警戒,连部和两个排都驻在西泉村。部队安排好后,孙章录和杨洪才就赶往嶂青,去找前一天到马山的陈立平汇报工作,当晚就住在了陈立平那里,没有回到五连。9月13号深夜,日伪军集中2000多兵力,分乘十几只汽艇、轮船和拖船,从宜兴和桥出发,突袭马山。

    9月14号(中秋节)凌晨2时许,驻扎在东泉村的三排,听到太湖中有汽艇声,预感到敌人可能要袭击马山。果然,天微亮后时,日伪军两艘汽艇开始试探性地向东泉港口扫射。在东泉警戒的徐长林排长一面派人通知连部,一面将部队埋伏在港口两侧,进入战备状态。

    天大亮后,敌艇越来越近,并不断向港口两侧小山丛林和芦苇荡中开枪、开炮,进行火力侦查。三排为避免暴露目标,一枪未发。敌艇开到港口,不知虚实,又掉头离去。敌人见港口没有人还击,觉得安全了,不多时,两艘敌艇一前一后,重返港口。前面一艘靠近码头,放下了跳板,准备登陆。此时,在东泉警戒的部队集中火力向敌艇射击。敌人遭到打击后,慌忙抽掉跳板,退入湖中。

    面对严重的敌情,驻西泉的连长、指导员、副连长立即率部队去抢占制高点冠嶂峰,以掌握主动权,副指导员龚君平带领五班作后卫。上午7点钟左右,敌艇重新驶向港口,在火力掩护下,接近港口时,不少敌人跳下水去,企图登陆。三排轻重机枪一起开火,打得敌人又爬回了汽艇,狼狈地退入湖中。

    8点钟左右,北边冠嶂峰突然枪声激烈,副指导员龚君平准备率领作后卫的五班向连部靠拢,但已经冲不上山。原来,敌人在进攻东泉的同时,已在马山多处登陆。五班和连部被隔开,只得从坐身山向西撤退。五班来到庙下时,发现庙下闸口的水泥平板桥已被敌人封锁。在这紧要关头,龚君平只得率部猛冲,结果战士全被打散,龚君平和五班长鲁德英牺牲。

    9点左右,在东泉的三排徐长林估计驻西泉的大部队已撤出,按预定方案去抢占制高点冠嶂峰了,故不再坚持原地斗争,向制高点冠嶂峰靠拢。五连只有控制制高点冠嶂峰才能继续和敌人周旋,为岛上各机关转移赢得时间。徐长林带领三排从东泉港口出发,翻过坐身山,到大东山以北,突然在山腰处遇到了一排长李德胜。李排长告诉徐排长,连部和一排、二排指战员,从西泉村向北,冲过坐身山,来到大东山抢占制高点冠嶂峰时,发现制高点冠嶂峰已被古竹上岸的敌人占领了。日军从马山岛多个地点登陆,其中一股登陆后立刻抢占了冠嶂峰。此时日军的战斗素养还是非常高的。能否拿下冠嶂峰成为战斗的关键,拿下新四军还能跟日军周旋,拿不下今天就凶多吉少了。一排和二排发动了进攻,日军居高临下,疯狂扫射,经过二小时左右战斗,一排和二排弹药耗尽,也没有能攻下冠嶂峰,连长陈宣布、指导员陈子平、副连长孙裕卿、事务长岳德义等都不幸阵亡,部队剩下不到一个班,由一排长带领在半山腰休整。

    徐长林得悉情况,将两支队伍汇集在一起。由于敌众我寡,地形上又处于不利地位,已无力抢占制高点冠嶂峰而东泉港口之敌,也已经登陆,向山上扑来。这时,大墅、小墅、古竹等村庄,已被大量敌人占领,西半山接连传来枪声。两位排长商议,先冲下山去,先占领庙下村口的土地庙,控制通往稻田和芦苇 塘的小型平板水泥桥,部队撤进稻田和芦苇塘,利用夜幕,再做战斗部署。

    李德胜带一个班先下山,土地庙中有几个敌人守着,在李德胜带领的一个班攻击下,敌人弃庙从桥上逃走了。李排长占领土地庙后,其余人员迅速下山过桥撤退。不料从土地庙逃出的几名日军躲在桥边的稻田里,用火力封锁桥头。这时有两条河横在面前,第一条河他们顺利过去了,但到第二条河时,情况突变。在新城、龙眼泉、嶂青、神仙庵等地日军扛着太阳旗围拢过来。李排长带部分战士突袭日军,不幸中弹负伤,倒在河边的田埂上,他手持短枪,呼吸困难,命令徐排长带剩下新四军立刻过河隐蔽,自己留下断后,三排长徐长林带人过河不久,断后的几名新四军就全部牺牲。过河后的新四军把多余的枪支沉入庙渎河,把机枪按大部件拆开,藏在河边的杆棵墩里。其余武器自带,人员分散隐蔽,有的躲在山上,有的藏在芦苇荡里。

    在这次战斗中,五连4个连级干部,6个排级干部除三排长徐长林外,全部牺牲。还有大量指战员受伤,部队伤亡过半。独立二团的头号主力连再次被打残。

    战斗打响后,太滆地委的领导得到日伪军派大批舰艇四面进攻马山的消息后,感到情况十分严重,因此他们立即采取紧急措施,组织机关、后勤部门分散、转移、隐蔽,以保存力量,马山的群众也从各方掩护,帮助机关撤退。

    太滆地委书记、新四军独立二团政委陈立平在嶂青指挥后勤机关转移。当警卫员杨新义、机要员程安全、谢仁福烧完机密文件,撤离嶂青时,遇上日军的搜查队。谢仁福不幸牺牲,陈立平在嶂青前的黄豆田里被俘。

    地委副书记孙章录、马山区委委员张振东和一批干部战士“3人一组,分散隐蔽”在芦苇塘里。马山区委书记徐亚夫也隐蔽在另一个芦苇塘深处的泥浆里。当晚他出来了解情况时,会合了一些同志,第二天他们又隐蔽在踏青附近的一个山泊里,到夜里,他们几个在桃坞弄到一条破船,在一位船老大的帮助下,突围到宜兴。

    独立二团团长杨洪才,在敌军进攻时,原准备返回西泉指挥阻击敌人,但敌人已把道路阻隔,无法通过,只得隐蔽在芦苇荡里。黄昏时,他带着警卫员韩云燕、机要员程安全来到牛塘。闻讯的乡亲送来水和食物。就在这时,敌人再次袭击牛塘。担当警卫的尹林根当即开枪掩护,不幸牺牲。牛塘再次突围后,杨洪才一人爬上山顶,观察敌情。到黎明前,不见敌人撤走的动静,他走摸黑下湖,继续隐蔽在芦苇荡里。直到9月16号,敌人撤走后,他才把部队剩余人员召集起来。

    《抗战报》是共产党太滆地区的机关报。它对于组织群众、教育群众、打击敌人起了很大的宣传作用。敌人进攻马山时,报社的谢鲤、倪仁智在突围中不幸牺牲。《抗战报》主编田树凡在西村庄中河家里,正患疟疾,发高烧卧病不起。日军搜查时,庄中和的母亲和她婆媳相称,在敌人面前保护了这位20多岁的新四军女战士。副主编吴梅,是位有残疾而且特别矮小的女同志。敌人进村时,她行动不便,难以越过牛塘村前面的开阔地,就从牛塘村后上山,藏在一棵松树下。晚上,她又摸回牛塘村最西头原编辑部驻地殷家,轻轻敲开了后门。殷大嫂给了她两个月饼,并告诉她村里有日军住着,不能进去。吴梅迅速上山,待到天亮,吴梅躲进西村后面的神仙庙。庙里佛像尚在,但已被敌人搜查过。吴梅就躲在倒竖在墙边的拜垫后面。嶂青一位老农因孩子病重,前来烧香拜佛。当日军又来搜查时,老人机智地跪在拜垫上拜佛,从容不迫掩护了她。

    9月14号,战斗打响后,太滆地委的电台从小墅转移至牛塘村,一股日军向牛塘村袭来。台长翁履康觉得外面异常,正想出去观察情况,村民殷杏英奋不顾身跑回村里报告:“敌人到了村头,你们快走。”翁履康和其他同志立刻返回屋里,抢运机器,从村南突围而出,把电台藏在丁家坟园。但在敌人再次袭击牛塘村时电台被敌人抄了出来,翁履康也在耿湾被俘。

    卫生队正在资泉村陈学海家,队长林伟去十六旅旅部,只有护士长顾健和医生项子森、杨春森及伤病员等人在家。日军登陆后,顾健和项子森通知伤员,能突围的突围,不能跑的分散到老百姓家里,当地群众冒着危险,把伤员藏在了陈学海加的牛圈里,刚藏好,日军进村,顾健和项子森立即上山隐蔽在深山密林里。由于群众的帮助,撤离及时,卫生队无一损失。

    驻西村的50多人的学兵队,原是一支骨干力量。他们文化程度高,但基本是刚参加新四军的,太滆地委很重视这支队伍,由独立二团二营营长程铁英、指导员杨萌带领,在马山接受训练。这批学员如果受训完成,不管是补充进部队还是转地方工作,都是不可多得的力量。学兵队虽是成建制队伍,但基本上没有武器,程铁英营长带领他们白天隐蔽在耿湾的鹿鸣谭中。当夜,他们在马山警卫队指导员周传新和模范队队长秦乐康的帮助下,把沉在姚巷滨的交通船打捞出来,乘敌人汽艇向北巡逻之际,沿着盘龙山湾的山脚下湖,缓慢移到雁门附近,乘东南风急驶到太湖西岸宜兴周铁,学兵队顺利突出重围。

    日军在马山反复搜查了三天,马山的共产党员、战士、群众,在敌人面前坚贞不屈,表现了中华民族抗战到底的英勇气概。马山警卫队的吴细狗,被敌人搜到后,日军用刺刀从腹部直挑到喉部。陈伯寿被日军用刺刀捅了五个洞。共产党员王明章、群众徐阿大遭受日军严刑拷打,没有透露半点实情。神仙庵的钱和尚,冒着危险,给隐蔽在娘娘庙夹墙的五位同志送水、送饭。在敌人疯狂扫荡,挨家挨户搜索牛塘村时,牛塘村的村民没有一个向敌人报信,告密地委机关情况。

    由于日军要准备进攻国民党第三战区的郎溪、广德地区,日军不能久待马山岛,到第三天日军觉得马山围剿的差不多了,就离开了马山岛。敌军撤退后,杨洪才、孙章录通知各村群众,让安全归来的同志到嶂青村集中。当地群众为幸存指战员准备了饭菜,谁知端着饭碗还没有吃几口,群众又来报告发现敌情;有5艘5道帆的大木船,在西面江湾靠岸登陆。

    杨洪才他们也搞不清楚来的是谁,只是估计可能是国民党顽军。于是当场决定把饭菜搬到船上吃,全体人员火速集中,乘交通站的船转移到离马山一二里路的土山上隐蔽起来。当晚,马山交通站就送来情报,来的是国民党忠义救国军晏子风部,约三四百人。他们趁人之危想来吃掉独立二团,独立二团已经无力再战,只能避敌锋芒,在交通站的帮助下转移到宜兴。

    日军将先后抓到的新四军指战员17人和马山群众16人,押到宜兴日军宪兵队。9月28号,日伪军进攻国民党第三战区郎溪、广德时,缺乏民夫,就把他们充当民夫。在充当民夫的过程中,在到达苏皖交界的山区杜家坟时,日军哨兵也疲劳过度睡着了,被俘人员陆续逃跑。陈立平、翁履康等逃出后,随路讨饭,陆续回到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