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卷浓密的睫毛下,有着淡淡的投影,月色下稀薄的银辉铺洒在她的周身,描摹着她绝美的轮廓,眼尾处的银沙犹如夜幕中的点点繁星,带着一种深不可测的吸引力,勾人心魄。
师父好美。
这样的美好,如果是属于他一人的,那该多好。
楚恒逸猛地惊醒,匆匆收回视线,他就像是犯了错怕被发现的孩子般,慌乱逃离。
他必须远离师父,既然被他在乎的最终都会湮灭,那不如就这样吧,掐灭所有可能的开始。
白凝呆呆地望着徒弟远去的背影,一只白猫蹿到了她身旁,“别看了,跑远了。”
摸了摸脸蛋,她显得有些小兴奋,“我做到了是不是?我刚才是不是超凶的?不然他怎么吓得拔腿就跑了?”
白猫抬脚挠了挠后脑勺,“赶紧处理完小猫妖的后事回去吧。”
超凶不超凶的,它倒是不确定,奶凶奶凶的,倒是真的。
月牙色的纱帐里,白凝正盘腿而坐,一边撸猫一边苦思。
“我觉得他在躲我。”
“我觉得你可以把觉得去掉。”
白猫乖巧地趴在两腿间,惬意地打了个哈欠。
“那怎么办?他这样避着我,我怎么近身保护他啊?”
白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脑海里浮现他独自进出望月峰的画面。
每次回来的时候,他身上都带着伤,他都会去小猫妖的坟头前站着,一站就是入夜,然后搓搓双臂,步履僵硬地离开。
呜,她可怜的徒弟。
白猫轻巧地跳下床,“你的身份也不方便你近身护他吧?”
小白的话仿佛在一瞬间点醒了她。
是啊,她现在的身份不方便,那她换个身份不就行了?
“小白,快,我要使用积分兑换变身道具!”
白凝激动地下了床。
白猫动了动耳朵。
倒是新鲜了,向来闭着眼就能完成各种任务的主人,积攒了超多而从来不用的积分,如今居然能用上了。
今天休沐,楚恒逸蜷缩在床上,一点也提不起劲。
之前,每当遇到休沐,他都会提前给小猫妖囤食物,还会跑去陪它玩耍。
而现在,小猫妖不在了,至于他…就算饿个一两天也是饿不死的,不用急着进食。
他抬眼往窗外看去,外头日光充裕,映衬得树更绿天更蓝。
阳光斜射进屋,将破旧的小木屋分割成了两边,一边是暖光,一边是他所在的昏暗。
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他已经想累了,他活着只是因为母亲要他活下去吧。
缓缓闭眼的他,突然听到窗外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并且声响越来越大。
皱着眉,完全不想起身的他,选择用手掩盖住双耳,然而——
“喵——”
他倏地浑身一怔,这个声音…难道说……
连鞋也未穿,他急忙下床,几大步跨到窗前,最先入眼的是两只毛绒绒的黑色爪子。
探出脑袋一看,是只正在努力想攀爬上来的小猫妖。
小猫妖通体黑色,乍一看还以为是他的小猫妖,但只要多看一眼,便能发现它不是。
它身上的肉比他的小猫妖要多,肉嘟嘟的。
它的毛色在暖阳的照射下色泽极好,干净柔顺略带蓬松的毛发像是透着层淡金色的光,美好得很是朦胧,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
细腻微痒且热烘烘的手感令他怔了怔,无意识间,他已经将小猫妖托起并抱进了怀里。
小猫妖开心地摇起了细长的尾巴,摇曳中的尾巴轻柔地触碰到了他的肌肤,痒痒的。
看着它昂着小脑袋,琥珀色透着点银沙的猫眼里装载着满满的天真浪漫,他摸了摸它毛绒绒的小脑袋,轻轻温声道:“你不该来这里的。”
小猫妖顺势蹭了蹭他的掌心,小脑袋微微一歪,眼里浮现出一丝迷惑。
随后,他听到了——
徒弟怎么看上去好像有点难过呀?
难道我变身的小猫妖不可爱吗?
不会吧,出门前,我有认真地照镜子,明明很可爱呀!
猛地抽回手,楚恒逸只觉脸面微热,毕恭毕敬地将小猫妖放在了窗沿上,半低着头道:“下次别来了。”
白凝晃了晃脑袋,只觉得阳光正好,小心翼翼地原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记起自己是带了礼物来访的,迈着猫步走向窗沿角落处,叼起被它抛上来的一朵橙黄色小花,“嗖”的一下跃窗而入,跳到了边上简易破旧的矮几上,轻轻将小花放下,它扭头朝着身边人“喵喵”了两声。
楚恒逸迟疑间,靠了过去。
徒弟快看,这是为师千挑万选为你采来的花。
它是不是很漂亮?
你多看看美好的事物,这样心情才会变好!
他的视线不由得聚焦在了那朵小花身上,千挑万选什么的,这不就是山上随处可见的野花吗?
以前,怎么不觉得它有多好看呢?
正这么想——
只见不安分的小猫妖好奇的伸出爪子碰了碰矮几上的一碗汤药。
白凝收回爪子,好奇碗里装的是什么,这要是会危害到徒弟的东西可怎么办?
不得行,她得好好看看!
于是,她凑上前,将小小的脑袋往里送,伸出小巧的舌头迅速舔了舔。
呜呜,这什么东西呀?好苦好苦。
一把被人抱了起来,楚恒逸脸色微红,“不要乱喝,那是我用来驱寒的汤药。”
而且,那是我已经喝过的……
他的脸色更红了。
亲自走出屋子将手里的小猫妖放了,他认真地叮嘱道:“别再来了。”
白凝见他一脸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想着他约莫是担心自己也会同那只小猫妖一样,最后落得个惨死。
于是乖巧地点点头,几步一回头地走远了。
徒弟他有没有开心一点呢?
用小猫妖的样子,好多事确实不方便做。
那么苦的汤药,她准备点甜甜的蔗糖吧?
对了,她应该给他换一身衣服才对!
没错,就该这样。
她的崽崽,她来照顾!
回到屋里的楚恒逸,看了会儿矮几上的小黄花,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找来了一个不算花瓶的花瓶,一个陈旧不堪的茶壶。
然后小心地将小黄花插了进去。
不管怎么说,这是他第一次收到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