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鼠兔狼吞虎咽的时候,小狐狸听到了动静,从窝里探出头来。
它的视线落在桌上的标本箱,轻轻的嘤了一声。
咦,这东西以前常吃的。
它站起身抖了抖蓬松的毛皮,颠颠的跑到了陆霄的身边,然后直起身子,扒着桌沿儿站了起来,伸出爪爪扒了扒桌上的标本箱。
“这是给我准备的食物吗?
好久没吃这个了,还怪想的呢。”
它眨了眨眼,好奇的问道。
听到标本箱外传来的抓挠声,正在狼吞虎咽以为自己在吃断头饭的鼠兔本来不想搭理,但是那叫声听着又实在耳熟,于是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不看还好,这一看差点给鼠兔刚吃进嘴的食物吓得吐出来。
这玩意儿可是能以一己之力吃光它上下18辈族谱的存在啊!
难不成就是要用这玩意儿送它上路?
鼠兔悲愤的看了看小狐狸,又看了看陆霄。
管他呢,吃饱了先!
然后报复似的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胡萝卜。
“我的小祖宗,这可不是给你吃的啊,这个要留活口的。”
看着小狐狸一脸期待又贪馋的表情,陆霄赶紧开口:
“这是老大的宝贝玩具,你要是给吃了,它能跟你哭半年。”
“噢……”
小狐狸眨了眨眼,有些遗憾的哦了一声。
原来不是给它吃的呀。
香香,但不能吃。
但也没事,跟着陆霄,能吃到的好吃的东西那么多,倒也不差这一口辣条。
“你还别说,这小玩意儿挺能吃的,肚皮都撑成这样了。
我准备的那一碟子,本来以为它能分两顿吃呢。”
眼见着那只鼠兔风卷残云般的吃光了碟子里所有的蔬菜,陆霄有些惊讶的说道。
撑得已经走不动路了的鼠兔干脆直接躺在标本箱里,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
好了,吃也吃饱了,可以等着上路了。
“那我要不要再去给它准备点儿菜?”
聂诚问道。
“暂时先不用,等它消化消化再说。
我怀疑这小东西没吃过好的,不知饥饱,你再给它拿,万一撑死了怎么办?”
陆霄摇了摇头。
也就是鼠兔这会儿脑子里全是要去见太奶,压根没仔细听陆霄说什么。
但凡它听上那么一耳朵,这会儿都要跳起来指着陆霄的鼻子骂。
你才不知饥饱呢!
我是没吃过好东西,但我也没傻到那个程度吧!!
“那行,我先把它放外面桌上吧,晚点看它饿了好喂。”
得到了陆霄的许可,聂诚便抱着箱子走了出去。
鼠兔:?
不吃我?
不拿我喂狐狸?
它一头雾水,眼睁睁的瞅着聂诚把装着它的箱子放在桌上,就离开去忙别的了。
看着空荡荡的蔬菜碟子,再看看自己身下又软又暖的毛垫儿,小小的鼠脑高速运转老半天,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你们是想把我养肥了再喂狐狸是不是!
好恶毒的人类!
但是这样的气势只维持了三秒,便轰然崩塌。
它在毛茸茸的垫子上趴下来,拱了拱。
早死晚死都要死,能在这儿享受已经超越99的同类了。
人呢?
给爷再上两盘儿菜!没吃够呢!
……
安顿好鼠兔之后,陆霄便去看那两箱蜂了。
有充足的花粉混蜜喂养,华夏蜜蜂和熊蜂都已经繁殖了不少。
刚出生的小蜂个头小小的,就已经在辛勤的采蜜了。
熊蜂们也在大棚里来回穿梭忙活着,身上的绒毛裹满了各种花粉。
可见下一波的收成也会不错。
那只熊蜂王已经发现只要跟着陆霄就有好吃的果酱。
陆霄这才刚一进大棚,它的蜂手下们很快就传回了线报。
胖乎乎的熊蜂王立马从蜂箱里钻了出来,晃晃悠悠的飞到了陆霄的跟前,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兄弟,知道我啥意思吧?
给点!
就知道是这样。
陆霄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小袋果酱,抹在蜂箱上。
那熊蜂王察觉到果酱的气味,大喜过望,立马从陆霄身上飞了下去,大快朵颐起来。
小蜂们知道那是独属于王的美味,虽然眼馋,也不敢染指,只在一旁眼巴巴的爬来爬去瞧着。
这熊蜂王喜欢吃果酱这事儿可有点要命。
之前摘回来的蓝靛果熬的果酱,这会儿已经不剩多少了。
要是吃完了它还要,自己给不出来,它不得顶着一大群手下糊脸要饭?
他倒是不怕,就怕边海宁吓出心肌梗塞来。
要不再去整点儿山茄子回来?
陆霄正琢磨着,边海宁忽然从大棚门口探头进来:
“霄子,哨所那边刚刚来电话了,说是区域天气监测,这两天会有一场暴雪,很有可能也会影响到咱们这儿,让你多注意一下。”
“好。”
陆霄点了点头。
雪季下暴雪并不罕见。
只不过这两天就要下雪的话……
“海宁,你去准备准备,待会儿跟我去再摘点山茄子和酸枣回来吧。”
“成。”
……
紧赶慢赶的和边海宁赶去补了一点儿存货回来,刚刚才下午,雪就再次下了起来。
比起之前无声的雪,这一次或许是因为雪势来得太急太快,连山谷这样的地方都起了风。
呼啸的山风卷着几乎无穷无尽的雪片纷然而下,在空中不断的盘旋飞舞。
铅灰色的天幕下,一片无尽苍茫的白色之中,天地之间仿佛只有据点这栋小小的房子是唯一的光源。
倘若从远处向据点看去,这样的画面,居然有点像那种会下雪的水晶球。
动物们总是比人类能够更先察觉到自然的变化。
早在大片大片的雪云压过来之前,它们就已经储备好了足够的食物,老老实实的躲在了窝里,准备等待这场大雪过去。
哪怕是再弱小的动物,也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出去寻找食物,懂得在严苛的自然环境下保全自己。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时刻,一个健壮的白色身影,却仍旧在呼啸的风雪中行走着。
它身上是厚实的白色毛皮,只是有不少地方沾染了血迹。
被血迹弄脏的地方,看起来已经有些日子了,连着尘土滚成一绺一绺,让它原本干干净净的白色毛皮看起来像抹布一样脏兮兮的。
这是一头纯白的孤狼。
狼是非常爱干净的动物,如果不是身受重伤,它们不会允许自己身上有一点污渍。
但此刻,它却浑然不在意浑身的脏污,仍旧逆风顶雪,艰难的向前行进着。
食物。
它需要肥壮的、能够提供足够营养和热量的食物。
平时,在长青坐标这种地方,想抓食物轻而易举。
甚至可以说,在这里想饿肚子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可偏偏是现在这样的状况……
没有岩羊,没有狍子,哪怕抓一只肥壮一点的野鸡呢?
刀割一般的风卷着雪粒子打在它的脸上,迫使它眯起眼睛。
然而下一刻,被风雪裹着的小块石头,就狠狠的砸在了它的脑门上。
实在是太冷了。
冷到温热的鲜血涌出,都会瞬间被冻成冰碴。
但即使感觉到从额头传来的刺骨的疼痛,它也仍旧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艰难的在风雪中跋涉。
总能抓到的吧?一两只也好。
……
时近午夜,疲惫的白色身影重新出现在被野草遮挡着的小小的山洞口。
它嘴里叼着一只野鸡。
不肥也不壮,是看起来才成年没多久的那种小野鸡。
但它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明知道这点东西完全不够看,它也只能带这个回来。
因为从下午到现在,在风雪中寻找了这么久,这是它唯一的收获了。
听到山洞口处传来的动静,山洞里响起了细细弱弱的嘤嘤叫声。
像是欢迎一样。
听到那叫声,孤狼精神一振,原本耷拉着的耳朵和尾巴瞬间立了起来。
它甚至来不及抖落身上的积雪,便叼着那只小野鸡,快速的往山洞内部跑去。
昏暗的雪光下,隐约能够看到山洞尽头的地上,堆着乱糟糟的干草。
干草堆上,躺着什么。
而它的腹部,还蠕动着一个小小的东西。
孤狼嘴里的小野鸡放在干草堆上躺着的那东西嘴边,眼中的疲惫与戾气一扫而空。
它低下头,轻轻的拱了拱草堆上躺着的东西。
并没有回应。
但孤狼仍旧没有放弃,很耐心又温柔的继续拱着它,直到那躺着的东西发出一声微弱的叫喊,它这才停了下来,轻轻的呜咽了两声。
然后将那野鸡撕成小块。
它自己的肚皮也已经高高的吊了起来,明明是饿了很久了。
但它还是很温柔的把每一块野鸡都送到了对方的嘴边。
自己只舔了舔粘在嘴上的血迹。
对不起,我应该带更好的猎物回来的。
但是现在只有这个了,你吃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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