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木躲在巨盾下面,暂时还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
但是一具具从天而降的尸体,那胸前冒着的血洞告诉他,恐怕上面的情况可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他咬牙从盾牌下面钻出来,偷偷向城墙上扫了一眼,可这一眼就让他呆在了当场,要不是手下拉了他一把,恐怕当场就得被城墙后躲着的神箭手射死。
这是一幅极具震撼的画面,并不宽厚的城墙上,却有一排排黑色的巨盾林立,垒砌成了一片钢铁丛林。
盾与盾之间,无数的长枪在不停的吞吐,仿似毒蛇一般在吞吐着信子,而每一次吞吐之间,必然会带走一名奴从军或者匈奴战士的生命。
而这钢铁丛林连绵成一片,又仿佛铸成了一段钢铁般的长城,让人无处下嘴
“去问问那帮该死的燕州军到了哪里,让他们推攻城车上来!”多多木咬着牙骂道,明明是一起出发的,怎么我们都在这打了这么久,还没有看到那该死的燕州兵的身影。
可是事已至此,多多木也很清楚,再继续这么莽下去,除了留下一地的尸体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只有让燕州军配合自己,推来攻城车后,再从城门外打乱敌人的布置,自己才有机会冲开一个缺口,带着儿郎们冲进去。
虽然一定会有大量伤亡,但也比在这挨打强啊!
“燕州军到了没!?”多多木恨恨的问道。
“太乱了,战场太乱了,根本找不到燕州军的身影!”一边的传令兵嘶声喊道。
“不是说好了一起攻城吗?咱们还派了那么多年奴从军给他们开路,人呢!”
“可是找不到啊!附近没有他们的人!”
“我就知道这帮汉人不可信!汉人从不讲信用!他们都是该死的骗子!去,给我找到他们,如果真的敢骗咱们,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而此时的燕州军到了哪里?
他们一直就在战场上,只不过已经和作为前锋的匈奴人完全脱节了,一直滞留在后方,推着攻城车在缓缓前进。
苏康也一直在观察着燕州军的动向,对于他们这种出工不出力的行为,他也感到非常疑惑。
如果燕州军和匈奴人紧密配合,此时将攻城车架在了城头,或者让冲车开始冲击城门,那晋州军就必须两头兼顾,多多木不是没有对城头的重甲兵形成威胁的机会,可燕州军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仅仅是为了保存实力吗?可如果攻不下来城池,保存实力又有什么用?
苏康有些看不懂燕州军的操作了。
但是不懂归不懂,眼下应对匈奴人为第一要务,除了命令神枪营继续坚守阵型,神机营伺机进攻以外,苏康也在积极的寻觅着战机,看看有没有打一波反击的机会。
但是燕州军虽然一直在拖拖拉拉,但他们也不会无休止的拖拉下去,否则就真的成了来战场观光了。
终于,姗姗来迟的燕州军,还是抵达了城墙之前,在多多木不满的眼神和咒骂下,王明开始命令被派给他们奴从军,推着那十几架攻城车上前。
而燕州军的士兵则紧紧跟在后面,只等一贴近城墙之后,车厢的云梯打开,就可以快速发起冲锋。
可苏康怎么会对他们的攻城车没有准备?
一阵阵箭雨,带着被点燃的箭支飞向了攻城车,虽然已经被刷了一层又一层的防火漆,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地方被燃起了火头。
只可惜照这个燃烧速度下去,攻城车贴上了城墙它也烧不完。
苏康倒是没有着急,他的眼神还在冷冷扫着攻城车巨大的身影。
攻城车终于还是在被点燃之前贴住了城墙,在它贴住的一瞬间,苏康不仅没有着急,反而一丝嘲笑挂在了嘴角:“投弹营,上!”
只见重甲兵的身后,早已隐藏许久的投弹营士兵,迅速抱着已被点燃的轰天雷冲了出去,用尽全力将一个个轰天雷扔进了攻城车的云梯出口,倒像是再给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喂食一般。
只不过这个食物他可能没办法消化。
随着一声声爆炸,一架架攻城车被炸的四分五裂,爆炸的余波还波及到了周围的匈奴人,一个个被冲击波掀飞了出去,更多的人则被攻城车四散的碎木所伤,倒在地上哀嚎不绝。
爆炸之后,苏康继续观察着战场,只可惜被这波爆炸所伤最多的,还是奴从军,燕州军并没有第一时间登上云梯,反而驱使着奴从军先攻,自己则远远的躲在了后面,这让苏康皱起了眉头。
他更加看不懂了。
从燕州军的举动来看,对方明显是对自己会使用轰天雷早有准备,可既然早有准备,那又何必费时费力的制作攻城车呢?
倒好像是燕州军辛辛苦苦制作好一堆攻城车,然后故意送给自己来炸一样,他们想干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消耗自己的轰天雷?
苏康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投弹营,那里储备的弹药虽然不多了,但是再炸你几十个攻城车还是没有问题的,那么问题来了,这附近还有足够的树木来给你制作攻城车吗?
苏康越来越想不通了。
随着攻城车被投弹营炸碎,多多木知道这一次的进攻又只能无功而返,他恨恨的下令收兵,让奴从军举着盾牌缓缓从大庄科的城墙之下撤退。
但是他不甘心!
奴从军死伤了几近一半,而匈奴主力也付出了上千人的代价,可是居然连城墙的边都没摸到!
至于晋州军的战损,对比一下自己的伤亡数字竟然是那么的可笑——除了几个重甲兵不小心被匈奴人拉着一起从城头摔落之外,竟然无一损伤!
这特么叫什么事!多多木从来没有打过如此窝囊的仗!
而远处一直在观战的呼守单于,他的眉头也一直在紧缩着。
燕州军的奇怪举动让他深深不安,攻城车移动速度慢,导致燕州军与多多木的部队产生脱节他还能理解,但是之后攻城车被炸的粉碎,而燕州军无一损伤让他久久不能释怀。
和苏康有着一样的疑虑,燕州军想干什么?
而这次没等他去找文峰的麻烦,文峰倒是派韩山再一次来到了呼守单于的大营。
“什么?你们明日愿为先锋?”呼守单于不敢置信的看着韩山,在他印象中一向怕死的燕州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主动了?
“当然”,韩山自信的说道:“今日之战,文帅已经找到了对付晋州军的办法!但是你们剩下的奴从军必须全部借给我们,我们需要人手推攻城器械!”
呼守单于将信将疑的看着韩山,明白他们索要奴从军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需要人力那么简单,更多的还是想避免伤亡,但是这又能怎么样?
在胜利面前,奴隶的命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