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先只当什么人都是爹娘生养的,”别南枝拉着祁春迟,站在五楼向下看,眼神里满是厌恶,“就算是人格恶劣,我也不屑做他们的爹娘替他们教育孩子,如今看来,还是有纯粹的杂种存在!
早先听闻修真界出生人口不多,我瞧着还是很多的,方才不就有一个畜生吗?”
气得别南枝心里窝火,还记得握着祁春迟的手不能太用力。
被骂了的祁春迟本人本来也是气的。
但是有人好像比她更在意,她心里那点气就转化为了爱。
她想,她是有点爱别南枝了。
“南枝,”她拉了拉别南枝的手,“谢谢你。”
“……”
别南枝的气又消了。
真是奇了怪了,这一个两个的一句话就平复她的心情了?
于是她接下来对着下面骂的更难听的男子说话,就语气平和了很多。
“你有本事爬上来啊,没本事躲在下面骂,叫你一声孬种都是抬举你。”
那男子扶着栏杆,听见这话,本来不平稳的气更加涌上心头,化作一口污血吐了出来。
其实别南枝那一脚根本没用灵力,只是没想到这男子看着挺有分量的,居然能就那么摔下去了。
摔下去也就罢了,修士的身体虽然不说坚韧,但也比较抗造,所以一般只会受一点外伤,他这吐血,纯粹是气的。
气性大啊。
但别南枝也不觉得自己上手有什么问题,君子动手不动口。
围观一场闹剧,大多数人都在窃窃私语,少部分人躲得远远的,不掺和。
五楼,有人躲在柱子后面,咬了咬唇,踌躇着想说点什么,但是又没敢出头。
毕竟那胖子身上穿着万象宗的衣服。
店小二也是默默地算着今天的损失,掌柜的临时有事不在,他一个小小的炼气期修士,才不要上去揽这个活呢。
——只是打工人,又不是老板。
直到六楼对面,一位黑衣公子,大冬天打开折扇,不怕冷一般扇着风。
他就坐在栏杆上,对着五楼对面的别南枝她们喊“小孩,对方是帮亲不帮理的万象宗,得饶人处且饶人,别叫人家抓着把柄打上门了。
我保证你不想对上那群见人就咬的老疯子。”
陶青衿抬眼望去。
“谁啊,有点装。”
不过没他帅。
叶孜“应该是药王谷的人。”
“你们怎么都能见衣识人?我怎么一个都不认识?”陶青衿奇了。
叶孜“……不知道,可能你不看锦绣阁随着新衣服一起发下来的,《各门派弟子服记录手册》。”
“那玩意要看的吗……我垫桌子了……”陶青衿回想了一下,“那回去我翻翻。”
“不对啊,那为什么他们没有认出我们的衣服?”脑子不太转但是也还是转的陶青衿发问。
叶孜:“若水门每一年更换一次弟子服,今年是新的,还没有多少人见过。”
“原来如此……”
不过现在他觉得还是不能依言轻轻放过那死胖子,管他什么万象宗不万象宗,万岁宗来了都照打不误。
他别姐就是牛!
武力值不高但非常捧场的陶青衿说“没点本事的人才拖家带口,有本事的都来单挑了,要我看这万象宗弟子就是欺软怕硬,不过如此!”
别南枝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黑衣男子摇了摇头。
“我与几位有些眼缘,这样,你们如今和这弟子化解矛盾,我可以出面在万象宗来人之后,护一下各位。”
祁春迟“有些眼缘?万象宗来人?道友莫不是就是这弟子的看护人吗?”
那黑衣男子挑眉,没说话。
她们谈论间,那肉山已经揉着屁股,由一个战战兢兢的别宗弟子扶着,一路重新爬上了五楼。
“少废话,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管用,你们几个给我等着,我爹可是万象宗大长老!他马上就要过来了!你们几个都得死!”
他一句话还要喘一下气,都说不流畅。
别南枝就笑了。
“是吗,好巧,我爹也是别家家主,我师父名声在外一直有点变态,若水门,琉璃子,你想呼你的背景,我,也不算无名之辈。”
说完,她就打开传音螺。
“爹。”
胖子一开始听见这话,还有点迟疑,心想不会真的遇上硬茬了吧,结果看见传音螺一直没响,他又猖狂地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别家,什么琉璃子,你扯大旗也要实际点,不知道什么野鸡宗门的玩意,哄骗到你爷爷脑袋上来了,笑死人了!”
他话音刚落,传音螺里面响起一个磁性的声音。
“南枝,怎么了。”
此时那胖子还在狐假虎威地叫嚣。
别南枝没看那胖子,只是垂着眸子,只是说“万象宗大长老的儿子,被我打了。”
“哦,打就打了。”
别南枝勾起唇,“他说要摇他老子过来欺负我。”
“万象宗?大长老,我记得……莫如是,是吧。”对面的语气如同话家常。
别南枝“应该是。”
“行,我传个信给他,他要是敢过来,明天万象宗别想要了。”
“好的爹爹。”
“嗯哼。”
传音螺就到这里,没了声音。别南枝收起传音螺,坦坦荡荡地看向那表情惊疑不定的胖子。
从听见他爹名字,在那不知身份的男子口中传出,他就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然而接下来别南枝的话,就更加让他破防了。
“好了,让我们看看,你爹和明天哪个先来。”
闹剧落幕,众人的议论声变得更大了,整个客栈吵吵嚷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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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青衿咬着冰糖葫芦,走在东市路上,手里拿着一个面具。
他回头笑着说,连动作都在配合自己的话,手舞足蹈,绘声绘色。
“你没看那胖子在那里等了那么久,表情难看的要死的样子,哎呦喂,我可太想笑了!”
“全场就你笑的最欢。”别南枝没好气地说。
祁春迟喂了她一口蜜饯。
别南枝重新笑起来了,表情和声音比蜜饯还甜。
“还要。”
祁春迟和别南枝并肩走着,时不时买点夜宵吃。
叶孜揣着暖手石,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年纪轻轻的,步伐倒是很稳重。
陶青衿闲不住,左右看看,等到发现自己掉队了,又急急忙忙追上来。
闹市的风好像是不流动的,流动的是少年纯粹的笑容,和流光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