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蓝九霄走了之后,躺在柚子树上的沈问才撕开上品隐身符。
沈问随口一问“小师妹怎么不答应他呢。”
祁春迟认真回答“只要我不是个傻子,就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买卖。
当我不知道符峰的符纸都是免费领取的吗,用免费的原材料换我辛辛苦苦画的符篆,这空手套白狼的交易当我是冤大头吗。
从一开始的态度就轻慢,谁愿意和他谈呢。”
沈问惊奇地往下望,看着收拾茶具的小师妹“不错啊小师妹,年纪轻轻就看这么透彻了。”
祁春迟抬头,笑,“没有办法的师兄,我年幼丧父母,没有人教,我只能自己学聪明点。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警惕点,至少避免别人坑了我。”
青年险些一个踉跄摔下来。
心里就是重复播放“我是真该死啊”。
“是师兄说错话了,”青年神情愧疚,“这样,你这个月的符纸材料,包括朱砂,师兄帮你包了,算做补偿好不好?”
祁春迟不说话。
沈问“两个月!不,三个月,三个月的材料,算师兄送你的赔礼,实在是对不起,我就多余长嘴!”
祁春迟咬唇,“还是算了……师兄也不是有意的,我没事……”
从沈问的角度只能看见少女低头露出的脖颈,小又脆弱,她整个人就像霜打的茄子。
沈问更急了,连忙从树上跳下来,想安慰她又手足无措,最后破罐子破摔,磕磕绊绊地安慰,“小师妹别伤心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这样,你以后的符纸材料我都给你买,好不好,咱们不让外人有可乘之机,用这种手段来烦扰你,虽然,虽然……反正以后师兄罩着你,整个剑峰就是你的新家!有我们在,没有人会再欺负你的!”
祁春迟低着头,做了一个抹眼泪的动作。
再抬头的时候,睫毛上面还沾着泪花。
她就这样可怜兮兮地看着沈问,片刻,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
“师兄……谢谢你。”
“唉,别哭了啊……”沈问内心悄悄松了一口气。
等到多年以后,已经飞升上神的无拘尊者回首过往,想起这一幕的时候,那叫一个又爱又恨。
虽然他对师妹的爱护和关心一如既往,也是他口无遮拦,但,当时的祁春迟,确实是在忽悠他。
只是单纯的他,要在被芝麻馅汤圆的师妹忽悠好多次之后,才能意识到——都是假象。
只是知道了能怎么办呢,自己的小师妹自己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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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又说回来,若水门的教育制度,其实是有点问题的。
杂役弟子是没有人教他们如何修炼的,只是给一些灵石(月俸)让他们足以傍身。
如果要修炼,他们只能在藏书阁内设置的学堂旁听,听到多少是多少,教学的老师当然不会赶他们走,但自然也会无视他们。
而且这旁听的机会,还需要在藏书阁内当值,才能获得,一般杂役弟子不让进藏书阁的。
而外门弟子就要好一点,他们被允许进出藏书阁的一层,这里的书是允许他们的。
而且他们还可以进入一、二楼听课,不过名额有限,是需要抢的——毕竟有争抢才有竞争。
不过并不是每天都有课,你想学的那门课,需要看那天上课的内门或者亲传,他们有没有时间。
但是还有一种办法就是,直接拜内门弟子为师,这样内门弟子会教他们,还能获得不少教学资源。
或者说在门派大比之中,获得前五名,晋升内门弟子。
门派大比之中末位的五名内门弟子,也会进入外门。
而内门弟子可以选择去一、二楼,三楼是给他们的教室。
内门弟子的课程自然就是由亲传或者阁主他们来教了,峰主一般是没有空的。
内门弟子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有些天赋好的,阁主或者峰主会亲自指导他们一二,表现得到阁主或者峰主认可的,之后会被破例收为亲传。
比如叶孜。
亲传弟子自然是由阁主他们自己教,或者有同为亲传的师姐师兄们教。
所以他们其实是很少来藏书阁听课的,亲传之间的交流也不多。
形成了天才之中的一种隔离。
尤其是那种不经常出现在人前的,可能大家都不认识你。
不过祁春迟是没有这种烦恼的,毕竟她有一头显眼的白发。
“所以你要去打探消息的话,”裴融说,“你得藏起你的白发和遮掩你的眼睛。”
“有道理,不过好像没有这种符篆。”祁春迟说。
裴融浅笑“可以用法器,或者说咒术。”
咒术吗。
祁春迟想到南陵光那双绿瞳,但是在人前是正常瞳色。
“这种咒术,师兄会吗?”她问。
裴融摇摇头,温声道“师父很擅长。不过……你好像不太愿意和师父请教?”
五师兄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柔和,但那双眼睛,却是一眼看出提到南陵光,祁春迟的不自然。
祁春迟不好意思地笑,“是有点……我差点轻薄了师父。”
她本来没想说,但看着裴融那副永远情绪淡淡的样子,突然就开口了。
啊,有点想知道师兄的反应。
她师兄的反应就是,“你还真是不挑。”
裴融说话的声音一直不大,语气也很平和,何况他还是那副温良恭俭的模样,以至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裴融笑着说,“没什么。”
少女也回以一个虚假的笑容。
绝对是在嘲讽她吧。
她就知道她五师兄是白皮黑芝麻馅儿的汤圆,墨囊里面全是黑墨的章鱼。
“不要多想,师妹,师兄不是针对你,我只是看不起师父。不过,”在师妹这里已经变了物种的五师兄说,“不方便找师父的话,师兄也可以教你。”
裴融和善地望着她,薄唇勾起的弧度比往常要真实一些,“包教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