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顺着楼梯下来,随着脚步声响起,墙壁上昏黄的灯一盏一盏亮起。
“这灯还挺识相的,里面难道装了应声虫?”沈问看了一眼旁边的壁灯。
“应该是,”祁春迟说,“应声虫听见声音就发光,特别好用,密室必备。”
沈问走在最前面,脚一落地,就感觉到什么黏黏的东西。
“这什么。”他踩了一脚,没感受到威胁,想了想,收回脚,蹲下来摸了一点闻。
鼻尖传来一点血腥味。
沈问有些震惊。
“这不会是血吧?这么厚,得多少血啊?不是,关键是,得死多少……”
他们话还没说完,密密麻麻的毒虫就从禁地深处涌了出来。
“爹的!老子最烦这些虫了!”
沈问想也不想就拔出剑,一剑劈向离得最近的一波虫子。
剑气凌厉,势头强劲,扫过去一片虫子都被斩飞。沈问又是一剑,随着剑气斩出去的还有火,一路火花带闪电,顷刻间剿灭了不少毒虫。
空气里面瞬间弥散开一股莫名的味道。
“死掉了不会还有毒气释放吧……”叶孜捂住了鼻子。
祁春迟从储物戒里面掏出三张面具,“防御法器,可以将外界毒气转化为干净的空气。”
她往叶孜和沈问那都递了一张。
“谢了小师妹。”沈问戴上面具,一脚踩进血迹垢污里。
黏黏的脚感,走起来感觉分外恶心。
祁春迟也下楼了,顺便看了一下周围。零星的毒虫还在往她们这里爬。
这里像是个蜂巢,四面都是密密麻麻的洞,虫子从里面钻出来。
唯一的门安装在楼梯正对着的远方,需要跨越血浆毒虫。
不过好在不需要自带光源,昏黄的灯光下倒是还能看的清楚。
叶孜自问自己学的是清心,对上没有智慧的物种不带什么杀伤力,于是拔出了自己的剑。
三人清剿了剩下的毒虫之后,由沈问提出建议:“进门?”
意见统一之后,沈问拧了拧门把手,发现门打不开。
祁春迟:“师兄让让。”
沈问不明所以,但是很乖地让开了。
叶孜看着她拔出剑,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拉着沈问离远了一点,说,“她可能要暴力破门。”
沈问:?什么玩意。
灵剑出鞘,四道剑气方方正正地划开门,一阵倒塌声带着一点难闻的空气,突袭他们的耳朵和鼻子。
响声渐渐消失,祁春迟头也不回:“师兄?走嘛?”
沈问上前,依旧把祁春迟丢在身后。
“你夹在我们中间,安全一点。”
祁春迟不知道哪里安全,前面的进路和后面的退路都被人堵住。但是她没反驳师兄的好意。
门的里面,是一段狭小,仅供一人通过的小通道,漆黑,没有成熟的壁灯为他们照明。
沈问只好再次拿出夜明珠。
趁着亮度,祁春迟打量了一下四周,墙壁和天花板都是不规则的石头。
感觉像是,一座人为开凿的山的建筑。
越往里面走,空气显得越稀薄。
墙壁渗出毒液,滋啦滋啦作响,好像在腐蚀着这些石头。
沈问操心地提醒:“你们小心点。”
祁春迟、叶孜:“好的师兄,多谢师兄。”
-
走出黝黑狭窄的通道,第二个空间豁然开朗。
熟悉的壁灯亮起,也照亮了这份空间。
规规整整的笼子,排布在两边。
如果说刚才的蜂窝地,地上的鲜血只是有点厚,那么这里的黏腻感,让人尤为难受。
难闻的气味、浓郁的血腥气,让人的呼吸显得格外的为难。好在,他们提前戴了面具,不受干扰。
笼子里面已经全部扫空,但是看里面的痕迹,这里绝对住过不少生灵。就是不知道是人,还是哪个种族,或者都有。
沈问皱眉,“一个小小的寺庙,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叶孜语气也不轻松,“说不定就是别人的,巢穴呢。”
走过一个又一个笼子,祁春迟的表情越来越难看。锁链、暗红的血、甚至还有人的骨头……
这里到底在干什么?
“快来,这里有人!”沈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祁春迟加快脚步,和叶孜一同过去。
最里面的牢笼,里面有一个少男。
粗重的锁链从他的琵琶骨穿过,他的双脚也被锁了起来。
但是与其他牢房不同,这间牢房格外的干净。也没有丝毫的血迹。
而在角落躺着的少男看不清脸,只能从他的身形上看出来他的年龄不大。
沈问问敲了敲笼子,问:“喂?还清醒吗?”
就在师兄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祁春迟的脑海闪过一段莫名的记忆。
须弥笑着的脸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僧人的嘴角一动,好似对她说了句什么话。
祁春迟不动声色,但微微皱起眉头。
叶孜看了她一眼,传声:“怎么了?”
祁春迟:“没什么。”
她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暂时不想说。
倒是那个被关着的,任人叫唤了几声,突然就从床上直挺挺地坐起来了,一双没有情绪的眸子盯着沈问。
给沈问都有点吓一跳。
“你……没事吧?”
那少男不说话,就这样盯着沈问看了好久,才吐出一句,“又是光头。”
说完脸就撇向一边,好像很不待见光头似的。
祁春迟倒是有心试探他“你还见过其他光头吗?”
那坐着的人听见这话,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就从床上起来,将锁链尽数徒手扯断,走了过来,搁着笼子,巴掌大的脸盯着她看。
“白头发……好看。”
这人说话语气一点起伏都没有,也没有表情,也不知道脑子是出了什么问题。但他愿意理会自己,祁春迟也就想再问几句。
“你是被谁关在这里的吗?”
少男闻言,忽的笑了,抓着牢笼杆子的手一用力,看起来坚固的杆子就被扒变形了。
一个容纳一人进出的口子出现,这人直接从里面出来,祁春迟眼睛一眨的功夫,他就近乎贴到了祁春迟身上。
沈问就直接拔剑了。
谁知道这个孩子就直接抱着祁春迟的腰,分明也没比她小多少,甚至只矮了半个头,也能做出一副依恋的样子,头靠在祁春迟的肩膀。
她身体都有点僵硬了。
但听见下面那句称呼,她是更僵硬了。
“娘亲。”
那孩子这么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