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满画楼排定南洲青锐榜时,谢承运并没有上榜。
即便那时的他就已经拥有血魔刀,其战力却是连上榜的资格都没有。
而要上青锐榜,最低得是龙门境大成以上的高手,三年前的谢承运,尚卡在九品境界。
虽有名刀宗倾力培养,穷尽各种灵丹妙药,但碍于他的悟性不足,修为在被丹药堆到九品后就彻底陷入了瓶颈。
于是堂堂名刀宗少宗主,二十岁突破至九品后,此后十年时间毫无寸进。
一切的变化都发生在三年前。
据满画楼有限的资料记载,那一年谢承运下山游历半年,回宗门时便已跨越了先天之门,突破至龙门境。
两年前满画楼再次评定南洲青锐榜前夕,谢承运提刀挑战排名青锐榜高手,一直从百名杀到第二十!
到了去年更是夸张,以一身观海境大成的修为,挑战青锐榜前十中除前三之外的七位高手,最后以五胜二负的成绩,坐稳了第五名的位置。
今年,许多人都在观望,想看看他能否冲击前三之位。
而对于他这两年来不可思议的进步,名刀宗的人只解释为“厚积薄发”。
但高手都知道这样的厚积只会堵死去路,根本就没有“发”的机会,没人相信名刀宗的说辞。
于是经过满画楼整理谢承运近些年的活动,推断出那神秘消失的半年里,定然是有一番奇遇,只是无人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
以满画楼在南洲的眼线分布,竟然也没法搜集到那段时间谢承运去了哪里。
现在看来,应该是东方小仙为他封锁了消息。
可是比这些更让人玩味的是,谢承运在林易面前实在是太过听话了!
赵疾想不通这其中的关键。
若论实力,林易虽然强,但与南洲青锐榜第五名的谢承运相比,恐怕最多也就在伯仲之间。
完全没必要是这样的姿态。
要知道这可是狠起来连家中长辈都敢揍的活阎王。
但正是因为想不明白,赵疾对林易的好奇心更是强烈了。
东方小仙敢放心以首席令为他作保,这份信任可是极其难得!
“林镖头,你我约定已成,赵疾幸不辱命!”
“谢了,没有你的配合,这场戏唱不到现在。”
林易点头称谢。
“赵某也是乐在其中,只怪三山五岳这些人实在太怂,竟无一人敢于出手,少了很多乐趣。”
“你若觉得不够精彩,不如领我去一趟齐王府?”
“林易!你莫要胡作非为!”
孙秉游厉声斥道。
若被林易闯进齐王府,谁知道今日还能不能收场了!
齐王真要被一个江湖武夫给杀了,让大夏朝廷的面子往哪搁!
“胡作非为?齐王胡作非为的时候,孙少卿可敢吼上一吼?”
“本官自然敢!但你要给我时间!让我找到证据指证齐王!”
孙秉游斩钉截铁地应承下来。
与其让林易闹,还不如用朝廷的方式来解决此事。
至少不能让朝廷颜面扫地!
“指望你找到证据?等到齐王寿终正寝之日吗?”
“福生无量天尊,我辈修道之人讲究一个随心所欲,可等不了那么久的时间。”
林易不会给孙秉游面子,毕竟两人没什么交情。
何况一个大理寺少卿,在朝堂上也缺乏话语权,不值得让他忍让。
但他这话却是让其他人都懵逼了。
修道?
你刚刚才用弥勒法相打败了怒目金刚,这会儿怎么就成修道之人了?
修佛吧?
莫不是说错话了?
众人疑惑才刚升起,林易却是近前一步看向赵疾。
“赵疾,刺杀靖城公主的狼牙堡是何人指派?”
这个问题很奇妙。
答案明明呼之欲出,可真说出口,那便是撕破脸皮。
而赵疾偏偏也是个痴狂之人,对他来说只有更精彩的故事,才不管对方是什么王爷,一听完便毫不犹豫地答道:
“整个大夏都知道,狼牙堡是收了齐王的赏银!”
“赵捕风!凡事要讲究个证据!”
孙秉游被这两人一唱一和搞得一根筋两头堵,只觉夹在这两人中间让人心浮气躁。
“证据?我这就给你!赵疾,笔墨!”
“林镖头请!”
林易高声喝道,赵疾立即从腰间抽出上好的纸张和蘸好墨的毛笔递上。
“我方恨回!受齐王悬赏!于南下途中刺杀靖城公主!特此证明!”
林易接过毛笔就在纸上潦草地写下这一行字,随后一把送到孙秉游眼前。
“你要的证据!”
“你…你这是陷害!是伪证!”
“呵,我有修罗面具,谁敢说这不是方恨回的证词?”
“你这当真是修罗面具?”
“真不真,孙少卿看不出来吗?”
孙秉游看着林易从怀中掏出来的青色面具,眼睛顿时瞪大了。
那造型,材质映照的色泽,确实跟青面修罗的面具几乎一模一样。
这些东西唬不住明眼人,但用来炒动民情却是十拿九稳!
孙秉游深知许多捕风捉影的事情都是三分真七分假,如此就可愚民,更别说齐王这事本来就是真得!
有满画楼配合,林易可以轻易在墨京掀起一阵风暴,后果…
不堪设想!
“放心,我不杀齐王,只是先收些利息。”
林易把那张纸拍在孙秉游手中,转身朝姜似夜招呼道。
“那种畜生,不能死得这么容易。”
“走吧,帮你也出出气。”
“啊?哦!”姜似夜脚步伶俐地跟上。
“老首辅!您…您劝一下!”
孙秉游眼见着拦不住,连忙向范维仁求助。
“哟,这会儿认出老头我了?我可劝不住。”
范维仁背过手,摇着头跟了上去:
“算了算了,反正这小子说了不杀人,就由着他闹一闹吧。”
他说完就离开,没一会林易这边的人就跟着走了个干干净净。
茫茫星野原上,除了仍在打坐的空智和尚,竟只剩下三法司的四个人。
四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却又无可奈何。
正不知如何间,远方忽然飞来一只信鸽,竟是刑部用来传递紧急消息的异种。
吕典抬手吹响奇特的曲子,那鸽子便听话地飞到了他的臂膀上。
“出什么事了?”
孙秉游认得这鸽子,急忙询问道。
“着什么急!”
吕典忙着拆鸽腿上的信件,没好气地顶了句回去。
但拆开信后,他的脸色就瞬间阴沉了下来。
“谢承运在界阳渡大开杀戒,击杀三百余人…”
“呵,这不是打那位爷出现时就预料中的事吗?”
孙秉游放下心来,料想也都是些刺客,死就死了。
但吕典脸色依旧难看。
“其中有百余驻守界阳渡的天鹰军将士!”
“丧心病狂…当真是丧心病狂!暗杀也就罢了,连军队都插手进来,他们是要把大夏搞成什么样子?!”
孙秉游当即痛骂,骂得却不是谢承运。
吕典默然,好久后才长叹道:
“孙少卿,是该考虑立身之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