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皇宫。
窗外小雨淅淅,床榻上的冯牧呼出最后一口浊气,攥紧的手豁然松开。
医生们忙作一团,进行最后的抢救。护士长预感到这次恐怕无力回天,特地看了一眼时间。
213年3月6日,早5点15分43秒。
这也是冯牧去世的正式时间,抢救没有奏效,哭声在房间里响起来,医生和护士们都低头落泪。
走廊的长椅上,坐着整个帝国的高级官员,听到屋里的哭声,他们纷纷起立默哀。大颗大颗的泪掉落在他们的衣服上。有人掏出准备好的黑纱,戴在手臂上。浓烈的悲怆在巨大的沉默里弥漫。
消息传出,报社们一时不敢报道,反复向皇室确认事情的正确性。毕竟冯牧已经活了二百四十年,大家都习惯了他的存在,没人想过他会死去。
时任《北境日报》总编辑的蒲娇,被电话从睡梦中惊醒。
放下电话后,她长叹一声,回想起年轻时在皇宫内一周的采访,皇帝的音容笑貌仿佛近在昨日。
沉默片刻后,蒲娇又抓起电话,给报社下令:
“撤掉其他所有报道,今天的报纸只写皇帝去世的时间,其他版面全部涂黑。”
消息传开,举国哀悼,学校停课,工厂停工,娱乐场所全部关停,连市场也荒芜冷清。仿佛整个帝国随着冯牧一同死亡。
火车票和飞机票全部售罄,汽车站挤满人,近千万人涌向原都城,甚至有人骑马或步行。
步行者涌上高速公路,人群如粥如沸,连绵数里,以至于汽车无法通行。
交通警赶去拦截,设置关卡。
但人群呐喊着冲卡,他们齐声高喊:
“我们要去参加皇帝的葬礼!”
交通警犹豫片刻,撤掉关卡,跟着人流一同前进。
冯牧的朋友、家属和子孙们聚集在一起,在宫内操办国葬的相关事宜。
从消息传出,到葬礼完毕,九尾每天都一袭黑衣,面无表情,只是冷静地下达各种命令。
国葬当日,原都城水泄不通,超过两千万人涌上街头,哭声震天。
原都城的市长对记者说:
“皇帝就像空气一样,他在的时候,我们都注意不到他的存在,他不在了,我们才知道有多难过。”
灵车从宫中驶出,沿第一大道前往皇陵。但刚开出一个路口,车队便无法前进,涌来的百姓已经包围灵车,挥洒眼泪。
原本只需半小时的车程,从早上七点开到晚上十一点才抵达。
当日,医院陆续收治了六十多名病人,包括踩踏受伤者和悲痛过度昏厥的老人。
夜幕下,灵车终于到达皇陵,司机惊呆了。
数十万花圈,疯狂地摞起十余米高,像拔地而起的花山,淹没偌大的皇陵。
花圈来自各种单位、企业、组织和个人,同样的情景出现在全国各地的皇帝雕像下,据媒体记载,为了赶制足够多的花圈,“山野花草为之一空”。
葬礼结束后,有民众不愿离去。
一百多名不同年龄的男女,日夜守在皇陵附近,自称守陵人,却没有正式编制。
他们没有工资,连三餐都是自备,自带帐篷睡在皇陵边,甚至在附近的荒山上种菜,深居简出,逐渐蓬头垢面,如同野人。
一守就是十年,人数逐渐减少,但仍然有五十多人,坚定地在皇陵附近生活下去。
记者们询问他们,为何在此地苦守?
守陵人们认真地回答:
“皇帝会活过来的。”
得知此事,九尾自五百年来头一次落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