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牧懵了,怔怔地看着九尾。她红唇抿起眉头微皱,一副嫌弃徒弟智商低的表情。
“站桩并不是要一动不动,长时间僵硬,不但没法提升,还会损害身体!”九尾说,“放松!”
冯牧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是他故意要惹师傅生气,僵站了半个多钟头,一放松,浑身劲儿瞬间瓦解,没控制住就倒了。
“自己活动活动,然后放松着站桩。”九尾无可奈何。
冯牧爬起来,左扭右扭,捶腿弯腰,把浑身的酸痛缓解掉。
然后,他软绵绵地开始站桩。模样跟教室后面垂头丧气罚站的学生神似。
“放松只是让你稍微放松,不是一点劲不用!”老师的呵斥声又响起。
冯牧立刻绷直!
九尾长长叹了一口气,“不要过于僵硬,也不要过于放松,保持一个身体舒泰的状态,感受肢体的力量流动,呼吸顺畅,用劲敦实,这个度你自己把握一下。真正的站桩是不痛苦的,反而很舒服。”
冯牧茫然无措,试着找老师说的这个“度”。
他一会儿浑身绷直,一会儿蔫头耷脑,反反复复,跟神经病似的。或者说,更像重度便秘患者坐在马桶上,正在反复努力。
九尾看不下去了,一脸“真是没救”的表情,直摇头。
她皱着眉想了想,突然说,“你抱过女人吗?”
冯牧愣了,眨眨眼,“哪种抱?”
“拥抱。”九尾说。
“没······没有。”冯牧有点愧疚。自己活了这些年,如今佣兵四万,钱财满库,往大街上一站,一群人哗啦跪拜,结果居然连抱个姑娘都没有过。
九尾张开手臂,“抱着我。”
冯牧瞪大眼,傻了,他看看九尾漂亮的脸,又看看她的胸脯,起伏的曲线如同春天的山峦。她还穿着白睡衣,扎着白腰带,腰条纤细。
“愣着干啥?抱我。”九尾认真地说。
冯牧犹犹豫豫,伸出手臂,轻轻虚抱住她。
一瞬间,心跳疯狂飙升,明媚的眼睛和白皙的脸近在眼前,近的呼吸相闻。放在偶像剧里,这距离不亲下去观众们都不高兴!
“客气什么啊,抱紧点儿。”九尾用力抱紧冯牧。
冯牧觉得心脏快跳到喉咙了,用力抱着九尾,喉头发硬。
“你认真感受一下,站桩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想用力,但是又不能太用力,身体既松又紧。”九尾把下巴放在冯牧肩膀,歪头在他耳边说,“闭上眼,记住这种状态。”
冯牧听话地闭上眼,身体的感觉更加清晰了,九尾的身体比想象中的柔软,头发上轻微的香味,睡衣的料子很绵软。
“你怎么回事!”九尾突然怒了,松开冯牧,往下看。
冯牧脸红的像西红柿,支支吾吾,“老师你身材太好了,我是个正常男人······”
九尾恶狠狠地瞪着他,像是母老虎准备吃人。
“我错了老师!您别生气!”冯牧赶紧求饶,“我再试试站桩!”
冯牧运气,摆出站桩的动作。
这次果然不一样了,身上的肌肉不再僵硬,但力道蕴含其中,呼吸变得无比顺畅,九尾说的对,站桩站好了不但不痛苦,还很舒服!
九尾点点头,满意地松了一口气,“学会了,好好站吧。站桩练好了,教你拳法剑法。今天蚝城有集市,为师去逛逛,不准偷懒!”
说完,九尾背着手,转身离开。
冯牧一直注视着她,他以前一直觉得老师气场可怕,毕竟杀人如麻的悍匪,但现在看上去,她就像一个单纯的姑娘而已,纤瘦高挑,绵软的白睡衣,头发盘起来,带着刚起床没多久的凌乱。
关门前,九尾的余光发现冯牧在盯着她,翻起眼来狠狠瞪了冯牧一下,砰地关门。
冯牧深呼吸,平心静气,认真站桩。
这可是自己的老师,怎么能胡思乱想呢?
眼观鼻,鼻观心,心如止水!
······
霁国边境,黑山。
太阳刚落下地平线,天色泛起海一样的深蓝,几颗星星出现在天边。前两天刚刚下过暴雪,连绵的黑山整个变成了奶白色,站在山顶向四野顾盼,天高山大,寒风啸然。
某个小山头上,几十名霁国的边防军,穿着厚厚的棉袄,挥舞大扫帚,奋力扫雪。
一片空地扫了出来,露出枯死的黄草坪,士兵们累的气喘吁吁,哈出来的气都成了白烟,在空中久久不散。
黑山看起来不高,但其实海拔有四千米,整个山脉极大,从十几公里外就开始向上延伸,给人造成不高的错觉。高海拔的后果就是严寒,霁国其他地方才刚刚开始结冰,黑山顶上已经能把皮肤冻裂了。士兵们都穿了两层棉袄,戴着厚厚的毛线帽子,看上去就像一群肥硕的狗熊。
“扎营!动作麻利点儿!偷懒的挨鞭子!”百夫长高高站在一块大石头上,俯瞰空地上的小兵,扯着嗓子喊。
小兵们气喘吁吁,刚坐下休息,都瘫在地上不想动,哎呦哎呦的。
百夫长从大石头上跳下来,甩手就是一鞭子,“啪!”地一声打在小兵身上,抽烂了棉袄,碎棉花漫天飞。
一群小兵吓了一跳,不得已又爬起来,费力地搭建营帐。
百夫长又跳回石头顶上,拿鞭子的手背在身后,严肃地扫视整个营地,目光如老鹰。
士兵们一边忙,一边小声骂:
“横什么?不就是个百夫长吗?”
“真不是东西,歇会儿怎么了?自己站那儿不动弹,站着说话不腰疼!”
“等立了军功,老子当了千夫长,就派他自个儿一个人去进攻梁国边关!”
“我让他自己搭全军的营地!”
百夫长皱眉,大声呵斥,“嘀咕什么呢!认真干活!”
小兵们低着头,一边干活一边继续骂,骂的更起劲了:
“就嘀咕就嘀咕!”
“死东西!连说话都要管!”
“最该闭嘴的是他吧!”
忽然,整个营地窃窃私语的声音瞬间停止。
士兵们都停下手里的活儿,扭头望向西边。
发黑的天幕中,几个火红色的东西,从远处的密林里轰然升起,发出遥远的呼啸声,快速飞来!
士兵们都惊呆了,短短几秒钟,那些巨大的火球掠过头顶,砸向一百米外的山林,发出一连串巨响!
“投石器!敌袭!”百夫长最先反应过来,扬声嘶吼,“升狼烟!警告后方部队!”
远处的密林里,火球一个个升上高空,那是十几架大号投石器,不停装填,将涂满油点着火的巨石奋力扔来,每一枚巨石都有磨盘大!
火球不断飞掠高空,呼啸声听上去像猛兽咆哮,轰向远处的山林。林子里树木纷纷倒伏,枯树一棵接一棵被点燃,雪烤的大片融化!
距离太远,投石器精度很差,暂时没有火球砸到这里。士兵们惊慌失措,把营帐堆积在一燃,升起大火,然后将整筐的干芦苇和狼粪倾倒上去。
浓烟迅速升腾起来,火光冲天,白皑皑的雪地映上橙黄。
一群狗熊抱头鼠窜,争先恐后地逃跑。百夫长挥着鞭子想整队,但没人理他。没辙,百夫长只好也跟着逃窜起来。梁国终于来攻了,等会儿必然是人山人海,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腊月二十八,黑山战役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