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长府邸。
窗外夜色已深，屋里却亮如白昼，几十个黄金烛台悬挂天花板，灯油在里面大肆燃烧。
郑国恩坐在躺椅上，身上什么都没穿，露出几乎流油的肥硕身躯。
他暴饮暴食，身体极不健康，穿衣服一会儿就浑身冒汗，因此在家里时他总是赤身裸体。无论肤色还是肥硕程度都像一头巨猪。
他倒是不担心不雅，家里没有他的长辈，只有他的12个妻妾和26位婢女，这些人是不敢指责他穿着不雅的，谁多嘴就要挨打。至于那些衙役和家丁，看到也没什么，都是男人。
一名衙役跪在郑国恩脚边，正在汇报：
“北城贫民聚集区，近日有人不停给饥民发放食物，免费的。最开始是蘑菇汤，后来粮食、蔬菜，甚至肉都有了。”
郑国恩手里正在把玩一个金灿灿的小东西，闻言眉头一挑，抬眼看着跪在脚边的衙役：
“给那些贱民发吃的？还有肉？谁干的？要干什么？”
“暂时还没打听出来。卑职正在派人调查。”衙役说，“但是小的怀疑，可能有人想利用这些饥民，举兵造反。”
“造反？”郑国恩一愣，随即冷笑起来。他的冷笑声很瘆人，又尖又细，像鬼。
“你带一队人，直接去北城，把发食物的人抓过来，我亲自审问他。”郑国恩突然停止冷笑，语气骤然凶狠起来，“多带人去，弓箭手刀斧手，有反抗的全都打死。”
“每天早上发粮食，我明天早上就带人去，一大早就给您抓回来。为首的抓活的，有反抗的贱民就抓死的。”衙役把头在地上一叩，重复了一遍命令，起身想退出去。
“且慢。”郑国恩忽然说。
刚起身的衙役又跪下去。
“这个，赏给你了。”郑国恩说。
衙役抬头，接过郑国恩手里的东西。一个金灿灿的小球，郑国恩刚才一直在手里把玩，弄的上面都是油汗。
衙役把赏物拿在手里看了看，吃惊地发现，这个小金球是个······头骨！
没错，就是个头骨，但是只有苹果那么小。眼眶、颅顶、牙床都很完整。应该是个小孩的头，剥掉头皮抠去肉，然后整个镀金，成了一件散发着死亡和富贵的邪恶艺术品。
“大人，这是·······”衙役有点看不懂，他不知道这个黄金头颅有什么用？
“上个月有个老头来，自称是从魔境一路流浪过来的，会养小鬼的法术。养一个小鬼，可以对人发诅咒，置人于死地。我就把那老头请到家里，按他说的话，让他帮我养一个金小鬼。从北城抓了个六岁的小女孩，砍了头弄出头骨来，又镀上金。”
“结果试了好几天，都没用。根本咒不死人。我怀疑那老头是个骗子，就打了他一顿板子，老骨头没点出息，十板子就招了，说他根本没去过魔境，就是江湖骗子。我就把他杀了。”郑国恩说，又发出一阵瘆人的冷笑，好像是嘲笑骗子，又像嘲笑自己，“这小金头我留着也没用了，看着来气，你拿去玩儿吧。”
衙役叩头谢恩，带着小金头出去。走出门口时，光照在他额头上，满头都是细密的冷汗。
·······
南城。
一片焦土的废墟，数万朵白色的蘑菇，圆滚滚地生长在四周。
几天的繁殖，蘑菇的数量已经十分庞大。
冯牧站在蘑菇群中央，手里提着一个灯笼。一片黑暗的南城区内，他是唯一的光源。
很快，远处又出现了三个光点，摇摇晃晃，如同鬼火。
冯牧盯着那三个光点，光点越来越大，很快看清了，张术带着两个小伙，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盏灯笼。
“冯大人！”三个青年一齐下拜。
“起来吧，不必多礼。”冯牧道。
“冯大人，这是包洪，曾经上过前线，十年前的灞水战役，他是百夫长。”张术介绍，“退伍后，他和妻子来竹城定居。郑国恩一场大火，他全家家当烧个罄尽，流落成饥民。女儿也烧死。妻子在一个月前饿死。”
冯牧看着包洪，身长体壮，眼神坚毅，目露凶光，气质确实是军伍出身，还是那种杀人如麻的老兵。
“鄙人包洪，参军二十年，军帐中藏有贼头七十七颗！听闻冯大人要起兵讨伐郑国恩，我愿效犬马之劳！”包洪厉声说，眼神里爆发出仇恨的光，“万死不辞，冲锋在前，将郑国恩碎尸万段！”
“好！”冯牧很高兴，这个包洪也是个人才，有军队作战的经验，还有血海深仇，能力和可靠性都有保证。
“我命你为千夫长，率队打前锋，起义当日进攻郑国恩的老巢。”冯牧道，“可有困难？”
“攻不进去，我提头来见！”包洪果断道。
“好！”冯牧重重点头，要的就是这种狠人！
“这位是曹仲轩，练过形意拳，小有所成，愿意来给冯大人当保镖。”张术又介绍。
冯牧看曹仲轩，瘦削的高个儿，眉毛很特别，左眉右眉连在了一起，看着就不是一般人。
可是这个曹仲轩练的功夫······形意拳？
冯牧总觉得这功夫在哪听说过······
闪电······闪电五连鞭？
“给冯大人露一手吧。”张术说。
曹仲轩点点头，他似乎很沉默寡言，自始至终没说话。低头看了看，发现旁边地上有一块青石砖。曹仲轩走上去，扎稳步子，猛地一沉！
“啪！”一声爆鸣，那块青石砖竟是四分五裂！
直接踏碎了！
“好功夫！”冯牧吃了一惊，同时脑子转过弯来了，混元太极形意门，和形意拳，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东西。形意拳是正儿八经的功夫。
“好，有各位好汉辅佐，我的计划就容易多了。”冯牧很高兴，有保镖，有主将，还有张术这个能力品德都很强的追随者，和之前自己单枪匹马的情况完全不同了。
“募兵开始了吗？”冯牧问。
“募兵刚刚开始，已经有306人愿意入伍，都是精壮汉子。”张术道，“估计一天之内，招募五六百兵员不成问题。粮食也充足，唯一缺的就是武器。”
“我已经订购了一大批的兵器，过两日，就能交付第一批砍刀。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们地址，你们去取，然后分发下去。”冯牧道。
“进攻日期定在何日？我想早做准备。”包洪道。
“八日之内。武器一到位，即刻发兵！”冯牧道。
冯牧正要说下一句，曹仲轩忽然神色一凛，扭头朝着一个方向望去。
“熄灯！”曹仲轩说，“有马来！”
几个人都吓了一跳，慌忙把灯笼吹熄。光瞬间消失，四下一片黑暗。
冯牧静静地听着，但是没有声音。
夜色如墨，一片寂静。
“哪有马？”张术发问。
“有马。马上来。”包洪也肯定道。
话音刚落，远处真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不是一匹，而是两匹，一前一后，飞速奔来。蹄声越发清晰，在夜空中回荡。
冯牧看见了光，刚开始只有一点，很快急剧放大。马上的人提着白灯笼，灯笼的光随着马背起伏摇摇晃晃。
很快，两匹马到了二十米外的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
马上是两个衙役，都满脸通红，喝的醉醺醺的。
一匹马的马背上，还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两个衙役下马，把麻袋卸下来，丢在地上。然后，拽开封口的绳子，把麻袋里的东西倒出来。
那竟然是个女人。
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姑娘，穿着白色的衣服，被麻绳五花大绑，毛巾堵着嘴。
姑娘很惊恐，眼眶通红，显然是哭过。看到两个衙役，她吓得呜呜叫起来，浑身颤抖。她试图往后缩，但是被麻绳捆着根本没法移动，只能徒劳地在地上发抖。
两个衙役嘿嘿淫笑。
一个衙役说：“还没嫁出去，未婚夫就死了，小妮，你好可怜哦！”
另一个说：“没事儿，今晚我们俩都是你丈夫！”
两个衙役哈哈大笑，都开始脱衣服。
衙役的衣服脱下来，里面还有贴身的铁甲。
冯牧眉头一皱，他还不知道这些衙役衣服里有铁甲，虽然只是前胸后背绑着的薄铁皮，但是无疑会大大增加防护能力。
两个衙役又把腰刀卸下来，扔在一边。然后解下身上的铁甲，露出白花花的肉。
“曹仲轩。”冯牧压低声音，又把自己的腰刀递给包洪，“包洪。把那俩畜生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