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城。
离得很远，冯牧就看到了高耸的城墙，巨大的青石垒成的墙体，已经长满青苔。墙头上站着懒懒散散的守军，拄着长枪，有人进城时，那些守军就会纷纷往下吐口水，比赛谁能准确地把口水吐到路人头上。
冯牧躲开几发口水，钻到了城门前，被一个穿着藤甲的士兵拦下了。
“交税交税，不交税不让进啊！”士兵肥头大耳，伸着厚大的手掌。
冯牧愣了愣，进个城还要交税？
“兵爷，我是外地来的，税钱多少？”冯牧恭恭敬敬。
“不多，五文！”士兵把五根手指伸开，在冯牧眼前晃了晃。
冯牧从兜里摸出五枚铜钱，交给士兵，放了行进城去。
城里很多二三层的小楼，但大部分是一层的。路边随处可见竹子，黄黄绿绿，怪不得叫竹城。
行人都穿着古代的粗布衣服，冯牧有种进了古装剧片场的感觉。大部分人都穿的很破很旧，皮肤黝黑，一脸倦容，显然是生活幸福指数极差，整日疲于生计。偶尔也有几个大腹便便的阔人，锦缎的衣服，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还带着随从。
路边商铺很少，只有寥寥几个店铺还开着，门口竹竿挑出一面大旗，旗上写着：
“茶”
“剃头”
“布匹”
“拔牙”
“盖房”
“青楼”
都是些很原始的招牌，没有任何的品牌，偶尔会有个“李记馄饨”、“赵家馒头”之类的店名，让人一眼就知道是卖什么的。
大部分商铺，都大门禁闭，窗户破落，贴着“吉房转让”的大纸。很多纸都风吹雨打地很烂了，还没卖出去。窗角挂满了蜘蛛网。
冯牧心中有了判断，这个竹城，经济状况不咋样。
换句话说，很穷！
茫茫大的城市，站在街头，冯牧很茫然，不知道系统说的“鬼手刘”在哪里。只能找个人问问。
走了两个路口，看到一个算命先生。
五十多岁的精瘦老头，长长的白胡子，盘腿坐在地上，狡猾的老眼东张西望，时不时开口招揽生意：
“美女，要不要算算姻缘啊！”
“公子，算财运吗？”
“小孩，我看你骨骼惊奇，有武将之资！我这里有一本祖传的剑谱······”
“瞎子摸骨！瞎子摸骨啦！有人来摸骨吗？”
冯牧走到老头面前，“你是会摸骨的瞎子？我看你眼神很好啊？”
老头立刻闭上眼，老脸丝毫不红，“现在瞎掉了。”
冯牧几乎吐血，这老骗子也太拙劣了点。
老头又睁开眼，上下打量冯牧，“年轻人，我看你心事重重啊！要不要来一卦？我江湖人称······”
“打住！”冯牧从兜里摸出一枚铜钱，放在老头手心，“我就问一个事儿。”
“讲。”
“鬼手刘在哪里？”冯牧问。
“外地人来求医吧？”老头眯眼笑，“什么病啊？我也略懂医术的。”
“别浪费时间，我找鬼手刘。”冯牧催促，“你那点水平就别唬我了，你也看不了。”
老头起身，拍拍屁股，“得，今天财运不好，我也难得清闲，亲自带你去找鬼手刘。对了，可别以为我一直这样，平时我这儿都是顾客盈门，求我算命的人从街头排到街尾！”
冯牧耸耸肩，也没揭穿他的大话，跟着他往前走。一个铜板买个带路向导，还是挺值的。
老头看着很老，走路却很快，冯牧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听过鬼手刘的传说吗？”老头问。
“没有。”冯牧道，“只知道他能帮我，我就来了。怎么，他很厉害？还有传说？”
“诶！鬼手刘鬼手刘，本是姓刘的医生，因为治病救人的手法太过高超，神鬼莫测，江湖绰号鬼手刘。”老头道，“还得走一段路，给你讲讲？”
“愿闻其详。”冯牧点头。
“一个铜板。”老头眼珠子一转，表情闪过一瞬的狡猾。
冯牧心说这老东西还真是变着法儿骗钱。
一个铜板也不多，冯牧挺好奇，于是给了。
“鬼手刘是今年刚到咱们竹城的，他正在各国巡医。每隔几个月就换一个地方坐诊。医者仁心，他是想救治天下病人。按时间，他也快走了，你现在来，算是正好赶上。”老头满意地收起钱，开始滔滔不绝。
“鬼手刘生于太医世家，祖上几代都是太医，他自己天资聪颖，打小就四处看病救人。因此技艺极高超。”
“十九岁时，鬼手刘住在王城，王城富人多，美女如云，鬼手刘就开创了给女人整容的技术，叫挽面。用几道线，拔除女人脸上的细毛，皮肤就会愈加光滑白嫩。王城女子出嫁前，都会来找鬼手刘，清一遍脸。想清脸的人太多，排队预约得提前大半年！”
冯牧内心一动，鬼手刘这么年轻就开始整容了，虽然听上去很简单，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他技艺长进，应该能让自己容颜大改。
只要自己换了脸，就不怕那些追杀的人！
“二十一岁，太子出猎，被鹰抓瞎了右眼，一只烂眼球整日挂在眼眶里，骇人地丑。大王越看越觉得膈应，就想另立太子。太子急了，用满满一辆马车的黄金请来鬼手刘。鬼手刘连夜制作了一只假眼，给太子安上。那假眼不知是何制成，竟然比真眼还亮还有神！且能转动，直接成了太子脸上最漂亮的五官！大王看了大喜，就打消了另立太子的念头。”
“至于医治怪病邪病，叫人起死回生，这种例子太多，就不给你细说了。”老头顿了顿，“让鬼手刘成名天下的，是他做过一次换心手术！”
冯牧一震，不可思议地扭头看着老头，“换心？！”
冯牧觉得一万个不信，他原先来自一个医学那么发达的时代，心脏移植都那么困难，这个原始的世界居然能完成换心手术？
这不胡扯吗？
“京城大富商沈鲤的独子，打小体弱多病，虽然勤奋好学，但是每隔几周，就要生一场下不来床的重疾。一般人家的孩子早死了，沈鲤有钱，硬生生用一车车的天材地宝、灵芝山参，把儿子吊着命喂大了。”老头开始讲述。
“但是沈鲤着急啊，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天天吃人参吊着命，活不长久的，必须得想办法根治。”
“于是沈鲤就上门拜访鬼手刘，把一张京城的地图摊开，用笔在上面画了几个圈，说只要您能改善吾儿的体质，这圈里的街，您随便挑一条，我整条街全买下来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