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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杂役,又怎么敢杀人呢?

    赵云胤身死,于赵家府邸停棺七日,江湖有名的术士被赵匡衡请来挑选黄道吉日,终,葬于雀鹤山祖陵。

    入土当日,十里白绫。

    赵匡衡将此事弄得排场很大,且连山镇的衙门也在给他面子。

    县令施令——

    葬礼举行后,全镇百姓不得沿街叫卖,停止一切娱乐,哀悼赵云胤之死。

    百姓对此颇有微词,很是不满,却也没人敢发声。

    他们大多在暗暗议论。

    “劳什子的,这狗娘养的赵云胤死了,关老子甚球事?连猪肉都不让老子卖!”

    “谁说不是?那狗日的杀了赵云胤,怎么遭殃的是我们?”

    “杀的不好么?你是没瞧见那赵匡衡的脸,诶呦,阴的跟老子挖了他祖坟似的,爽的叻!”

    “对对对,杀的好,也不知道这侠客跑哪躲着去了。

    肯定不在连山镇。

    换做是我,得罪了赵家,我肯定连夜扛着屋子就跑。”

    “这倒是,得罪赵家的,哪个能有好下场?你瞧那沈铁匠,都把妻女送回娘家去了。我听说那侠客还得取剑?”

    “不能吧?我是不敢去,杀了人哪还有回头的道理?”

    ……

    路边茶摊,几位连山镇小贩谈论着,不时说着暗讽赵匡衡行事的话语,却也只敢声音低沉,左右张望。

    陈怀秀淡然路过,他并未驻足,仅是顺着街道前行,来到铁匠铺。

    依旧是滚滚热浪迎面,却少了打铁声,显得有些冷清。

    魁梧的汉子披着汗巾,这似乎是所有铁匠的标配行头,他坐在柜台前,愁容满面。

    陈怀秀上前两步,微笑问道:

    “掌柜,前些时日托你铸的剑,铸好了么?”

    “……”

    铁匠略微有些迟钝的抬首。

    丰神俊逸的面容逆着春光映入眼帘,他点点头。

    “铸好了,铸好了。”

    “取来看看吧。”

    陈怀秀很是大气的将自己早已备好的银两往柜台一码。

    铁匠笑着,目光和善。

    他没急着收钱,只是将眼前这位客人所需要的长剑取来。

    三尺青锋,流光内敛。

    剑身通体乌黑,还有几条浅如焰火般的纹理,古朴沉稳。

    这也的确是按照陈怀秀的要求所铸造。

    他不喜欢亮眼的银白,染血后太过显眼,所以他让铁匠在铸剑时加入陨铁,让剑身得以保持乌黑,并且韧性也不错。

    轻轻挥舞,破空声赫赫。

    用铺子里的草垛试剑,前刺毫不费力。

    模拟运功时的内力席卷,这剑也不过是微微轻吟,并未有任何开裂的征兆。

    “不错。”

    陈怀秀满意的点点头。

    在连山镇这等地方,铁匠能打造出这模样的青锋已经尤为不错。

    “客人,这是满意?”

    铁匠的目光稍稍有些谄媚。

    “替我包起来吧。”

    陈怀秀将剑身一横,把青锋往柜台放去。

    他现在其实很想举着长剑舞动一番,好好瞧瞧自己拥有兵器后,施展武学的威力会有怎样的变化。

    但他还是按捺住这种欲望。

    出门在外,不便暴露,回山后再说。

    “满意就好,满意就好。”

    铁匠舒了口气,这才将柜台上的银两收下。

    ……

    盏茶功夫。

    陈怀秀抱着已经被粗布缠绕的青锋离开,他不曾在连山镇停留,马不停蹄的回山。

    沿着青石台阶步步向上,恢弘山门近在咫尺,他的步伐很是轻快。

    “总算是不用再捡木棍了啊。”

    陈怀秀笑着,却忽然一僵,步伐稍稍放缓,他遥望前方那位剑眉星目腰佩青锋的谪仙人,神情古怪。

    “这都能恰好遇见的么?”

    来者也不是别人,正是赵云胤那位青云门的真传哥哥,赵云笙。

    这个时间点,遇见这位,倒也确实让人小小的心虚。

    陈怀秀面色不改,他直视着远山云雾,从容前行。

    昂首阔步,与其擦肩而过。

    身为掌门真传,赵云笙地位超然,他自然不会将目光过多停留在一位无关紧要之人的身上。

    可他还是多看了几眼这位衣着朴素的年轻人。

    只因这年轻人怀中抱着柄粗布缠绕的长剑。

    他目露思索,脚步悬停,反身来到守山门的弟子面前。

    “刚刚那位抱着剑的,是谁?”他问。

    “回师兄,那是草药园的杂役。”

    “杂役?”

    这答案,让赵云笙有些意外。

    他原以为对方是外门弟子,毕竟,方才与其擦肩,他能明显感受到,对方已经是七品修为。

    这修为不高,可在外门当中,已经属于是中上之辈。

    “这是林师妹带回山的那一位?”

    赵云笙细细回想,终于是记起来草药园的杂役是谁。

    “是他。”

    “嗯。”

    赵云笙微微点头,心中疑虑微弱。

    对方终究只是位杂役。

    杂役,又怎么敢杀人呢?

    且况,杀的人,还是青云门掌门真传的弟弟。

    想想都不可能……

    可他总觉得有些古怪,却又不知古怪在哪,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眉头一舒,不再细想。

    “前些时日,让你做的事,做的如何?”他再问,稍稍压低了些声音。

    ……

    夜,星河璀璨。

    霜寒晚风似泛着锋芒的利刃,吹拂着热气萦绕的铁匠铺。

    不大的小院被人围的水泄不通。

    乒乓棍棒挥舞声不绝于耳。

    白发苍苍的老者端坐屋房正前的门槛上,他静静看着眼前这位身材魁梧的汉子被粗圆的木棍痛殴,眉眼当中,弥漫着的,是难以想象的冷漠。

    他本以为,这几日的瓮中捉鳖,可以抓得住他想要的那条大鱼。

    却没想到,他抓住的,只有春风,是一片虚无!

    “这就是,你与我说的,半月后,他会来取剑?”他问。

    家丁们停下挥舞棍棒的手,留给壮汉一丝喘息的时间。

    沈铁匠连忙像是犬狗般的上前,面露讨好跟急切。

    “再等等,赵老爷,再等等,他肯定会来。”

    “前日,昨日,今日。”

    赵匡衡眉眼低垂,浑浊的目光深沉不已,“接连三日,你还想再让我等几日?嗯?”

    “他一定会来,他会来……”

    “你又哪来的底气,如此确定?”

    “……”

    沈铁匠的声音忽然一滞,舌尖溢出的甘甜糅杂着铁腥味滑落咽喉,他脖颈微缩,目光飘忽不定。

    底气?他哪里有底气?

    “或许有事耽搁了?赵老爷,再等等,再等等……”

    沈铁匠的语气漫着祈求,声音不再中气。

    “等?”

    赵匡衡眉眼轻抬,他拄着拐杖起身,目光直直的盯着沈铁匠,像是霜寒的玄铁般冰冷。

    这让沈铁匠身躯颤抖,内心升着不好的预感。

    于是他愈发卖力的祈求,述说自己的苦痛,解释着原因,为自己开脱。

    ……这解释注定化作清风中的一缕紫烟,无人关注。

    “你们,明白该怎么做。”

    赵匡衡的嗓音沙哑,像是莫大的疲惫降临身躯,他不想在此地停留。

    年迈的步伐踉跄,每迈一步都费尽气力。

    赵云笙连忙搀扶,他知晓,自己的爷爷现在内心悲怆,深受打击。

    “会找到的。”他宽慰道。

    赵匡衡依旧没有言语,只是布满老茧的双手紧紧握着赵云笙,就像是在担心,赵云笙也会忽然间死于非命一般。

    爷孙俩向外走着。

    耳畔不时回荡着几声凄厉惨叫,院内的棍棒声重新响起,越来越沉重。

    咚!

    咚!

    咚!

    每一声都像踩着赵匡衡的步伐节奏,踩在他垂暮的心脏上一般。

    “笙儿,真能找到吗?”

    临出门前,他声音低微的询问着,好似一位平凡老人。

    “……能。”

    赵云笙的回答并不干脆,此事,他的确没有底气。

    “能找到就好,能找到就好。”

    咚——

    身后传来倒地声。

    爷孙俩齐齐望去……

    身材魁梧的沈铁匠瞳孔瞪大,被打的脑颅凹陷,他直挺挺的趴在地上,瞧模样,已经是没气儿了。

    健硕体态本该长命,如今,却是偿了命。

    满身生机消逝在沉沉夜幕,化作星河间的流光,也不知今夜会进谁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