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代表“力量”的光点，太虚、现实和鬼蜮的安全程度，截然不同。
太虚中，净化梦境后得到的光点，毫无半点副作用；
现实中，净化污染后得到的光点，就需要再经过一步“提纯”的过程，把污染净化掉才能用。
至于鬼蜮……
中刀女子要不是碰上灵青虞，就算勉强保住小命，侥幸逃出，天长日久也会慢慢被同化，最终成为主动走进乌衣巷的秘密。
这才是鬼蜮级别的污染能力。
灵青虞算是看出来了。
眼前这两位，不缺眼光，不缺智谋，更不缺应变能力，唯独缺名师指导。
名门子弟早早就被长辈提点过的道理，对寒门学子来说，却是要自己磕磕碰碰地摸索，才能逐渐了悟的东西。
但这摸索中绕的弯路，还有磕碰中的头破血流，就很可能让一个本该继续往前走的人，彻底磨灭或者陨落。
与寒门相比，高门多的，除了信息和资源之外，便是试错机会了。
灵青虞没什么门户之见，更没有自己出身王府就高人一等的自觉，自然不会觉得缺乏名师指导，从而犯下一二致命错误，有什么愚蠢的地方。
相反，每一个能靠自己本事往上走的人，都值得尊重。
这种失误，当然是能拉就拉一把！
所以，她二话不说，立刻催动力量，为中刀女子做净化！
但就在净化过程中，灵青虞才发现，旁边女子主修的道路，居然是太阴！
……就这情况，你俩还敢在走廊上乱窜？
不要命了吗？
要知道，南斗和太阴，在乌衣巷有加成没错，却也代表更多的危险。
太阴即为月亮，也是镜与影的权能。
乌衣巷现在范围这么狭小，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这么少，就是像被打碎的镜子一样，分成了无数碎片。
这个客栈又是碎片的交汇点。
简直就是太阴力量的关键节点。
你俩在这里乱窜，真不怕从空间A跑到空间G再跑到空间X……最后彻底迷失方向，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了吧？
这么看来，刚才那个岁星道具制造的鬼打墙，反而帮了大忙。
否则就她们这种稀里糊涂的跑法，很容易一不留神就跌进第二层。
可以说，她们还没立刻被吸进第二层，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牌楼的压制作用确实还在，让这位女子和普通人差不多，身上的太阴之力被压制住了。
哪怕是灵青虞，这么近的距离，一开始都没感知到，这才没立刻出现通道。
但命主太阴的人，应该能感应到天上有月亮啊！
怎么还这么莽？
等等，你俩该不会就是因为察觉到天上有月亮，又猜到乌衣巷可能有第二层，才在一边钓鱼执法，一边想找第二层出来吧？
灵青虞怎么想都觉得，这才是二人真正的用意。
刷惯副本，尤其是那种追求百分百破译，完美进度的玩家，有个固定解题思路，就是找到问题关键。
毕竟，不管太虚中的梦境，还是现实中的梦魇，想要彻底净化，就只能通过解密和探索，找到核心。
其实，鬼蜮也是这样的解法，就是这个“核心”……不提也罢。
但鬼蜮又不是什么烂大街的货色，乌衣巷更是涉及到秘密，这些年又出了问题，高层无不讳莫如深。
不知道才是最正常的。
二人没有长辈提醒，靠自己摸索，不知道鬼蜮的特殊，也是情有可原。
但怎么感觉，他们好像有点笨呢？
灵青虞叹了口气。
殊不知面前二人，看见她二话不说就为祁寒疗伤的行为，心里也闪过同一个念头——她好像有点天真？
不要误会，不是贬义，与无知、愚蠢并不等同。
用在这里，乃是纯粹的褒义。
因为修行之路，即为提纯之路。
尤其是推门后，每一次推门，实际上都是一次过滤，将那些“不必要的杂质”给剔除。
至于什么杂质……
这么说吧，对辰星一脉来说，仁慈、怜悯乃至情感，都是杂质，是应该被剔除的，不够重要，影响修行的东西。
这就是他们越往上走，越像AI的原因。
其他道路，当然也有不同的要求。
祁、叶二人都已经看出来，灵青虞修行的应该是南斗一脉。
根据他们的了解，这一脉对善良、道德等等，也没任何要求，完全可以把它们当杂质给剔除。
她在被牌楼压制的情况下，还表现出这种实力，极大可能是白泽境。
但在这种情况下，她居然没丢掉这些东西？
那就只可能是自己想保留了。
哪怕这会让她不够贴近道路。
难怪她表现得人性还算充沛。
因为她不愿意丢。
祁寒和叶弦这一路走来，已经见过太多人情世故，也见过太多为了修行，不择手段，拿人命不当一回事的人。
区区善念算什么？
只要能提升一星半点的实力，千万人的命也不足惜。
若不是帝国监管得力，现在的世界只怕要群魔乱舞，百姓还不如蝼蚁。
正因为如此，已经推门两次，却还不肯放弃一丝善念，固执要把它保留下来，当然算得上一种天真。
甚至可以说有些单纯。
但非常值得钦佩。
祁寒和叶弦本只是为了得到交易万能门把手的机会，循序渐进，不断试探，包括刚才的污染，也是故意的。
他们得摸清灵青虞的性格，才能对症下药。
二人深知，拙劣的演技，当然瞒不过聪明人。
所以他们展现的是“真实”。
他们确实没有名师指点，也确实是意外卷入，事先不知道这个鬼蜮的任何情报，包括被刚才那个房间盯上等等，全都是真的。
灵青虞的猜测全对。
唯二的失误在于：
1、鬼蜮的污染，他们能用那条失落的道路来解。
2、生命力层面，他们同样用那条道路，进行从人格到灵魂层面的一定偏移，这才会被误认为女。
再加上他们有娴熟的女装经验，从脚步轻重到发力方式，种种细节，全都一分不差。
当然，就算这么做，在现实世界，也不可能骗过灵青虞。
但在乌衣巷里，大家都是“秘密”，从面容到躯体到灵魂到生命力，都被鬼蜮的力量覆盖，大家都是黑憧憧的影子，这才真正糊弄了过去。
九分真，一分假。
这份“假”，还是“不可能存在的道路”，彻底的思维盲区。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是二人的惯常操作，素来无往而不利。
他们也确实瞒了过去。
可见灵青虞至真至纯，再对比一下自己的心机算计，反倒有种落了下乘的感觉。
罢了。
人家这么帮他们，他们要是再惦记道具，那就太过了。
再有，方才的欺骗和隐瞒，虽然对方并不知晓。
可他们既然做了，就不能装不知道，而是应该加倍弥补。
更何况，还有救命之恩需要回报。
哪怕他们不需要，可人家救了就是救了。
所以，叶弦非常干脆地拿出了一面镜子。
镜子中照见的，却不是他们，而是另一个空间的这条道路。
一个手中把玩几个核桃模样的黑影，刚好经过。
叶弦本是想借助镜面，用最快速度找出通往第二层的道路——他们都看出来了，她必定是想去第二层的。
灵青虞却按住了他的手，盯着镜中路过的黑影。
这可真是巧了啊！
南楚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