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回答道:“今夜他和我们一同值守巡夜的,”他语气带上哀伤,“怎么就……疯了呢……”
陆云姝蹲下,她仔细查看了一番,这个人身上确实一丝魔气也没有。
就像是真正的神智失常一样。
江逐风还在那里绘声绘色地描绘这个人是怎么冲进宁深房间一顿乱砍的,最后甚至连自己被误伤了都没感觉。
那侍卫手上不小心砍出的伤口还在缓慢地冒着血液,血肉从伤口处翻开来,露出里面的骨头,看起来格外可怖。
江逐风说完,歇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一旁的虞父:“虞伯父,你们府上经常出这些事吗?”
虞父叹了一口气,表情有些奇怪,他回答:“这是第八个了。”
虞莳小小惊呼出声:“这么多?”
虞母悄悄拍了拍她的背脊以示安慰,语气带着些无力的惆怅:“别怕阿莳。”
陆云姝起身,她看向身旁抱着剑的宁深,他立刻会意,将地上昏迷那人搀扶起来。
陆云姝看向面色带白的虞父,轻轻挑了挑眉,双手抱拳道:“我们要仔细查验一下这个侍卫,虞伯父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虞父笑得有些勉强,他看向那侍卫,视线停留在他苍白的脸色上,心上终是叹了一口气,“那我就不打扰各位了。”
虞父虞母领着身后的侍卫离开,院子一下子冷清下来,只余他们四人和这昏迷的人。
江逐风晃了晃手,道:“那我开始了。”
夜色黑沉,檐下宫灯烛火摇晃,昏迷的侍卫脸色苍白如纸。
又一阵凉风吹过,中央之人睁开眼睛,白色的眼珠里布满了红血丝,瞳孔没有焦距,黑漆漆的望着,像是没有灵魂的死物。
手上青筋暴起,指甲抓在地上,细碎的锋利石子渗入他的血肉,手指流出深红的血,混杂着粗粝的沙,胡乱地在地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可除了手指,什么也动不了,只是徒劳。
宁深只是看了一眼,便确定道:“他身上没有魔气,也并非魔气影响。”
江逐风围着那人转了一圈:“那不就是真的疯了。”
对上那人猩红的眼睛,他猛地退后几步。
陆云姝看着大师兄跳开的样子,差点没绷住笑出来。
她咳了两声,努力压抑自己的笑意,严肃地道:“看起来倒挺像傀儡的,可是傀儡并没有灵魂。”
而这人除了意识不清像疯了一样,其他都和活人一样,有呼吸会流血。
虞莳悄悄退后几步,这人长得着实吓人。
她突然想到什么,说道:“这里离我家库房挺近的,他今夜是巡视那里的时候出了意外吗?”
陆云姝看向她指的那个方向,提议道:“我们去看看?”
“等等。”宁深突然上前,他走近几步,灵力在他指尖聚拢,莹白的灵力散发着光泽,照在他半张脸上。
他闭上眼睛,片刻后,又睁开来。
他按下心底那些不适,开口道:“他神识应当很薄弱,如今更是直接亏空,体内虽有灵魂但失去了意识。”
一般修为越高之人锻炼出来的神识越高,也有一些人是先天不足。
江逐风试着进入他的神识中,发现确实无法进去,里面一片混沌。
这确实是个合理的解释,神识亏空后,不就是失去了意识,也就是疯了。这一般是会在受到什么刺激或者受到重大伤害后才会出现的问题。
但问题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段有这么多人不约而同地疯掉?
几人打算去隔壁的仓库看看,结果苦恼地发现被锁住了。这钥匙大概只有目前的虞家家主虞父有,因而只有等明日拿到钥匙才能够行动了。
第二日,众人拿到了仓库钥匙,可是进去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里面只是陈放了一些财物和阵法书籍。
正欲离开之时,落后于队尾的虞莳叫住了陆云姝。
她表情带着忐忑与担忧,看向面前疑惑的少女,犹豫三番,最后还是开口道:“陆师姐,我有话对你说。”
……
乐蘅看向面前排排坐的清云宗四人,手里刚刚夹起的菜肴不知道是吃还是不吃。
“合作?”
江逐风点点头,他立马说道:“你想啊,现在城主那边知道了你是万剑宗弟子,但不知道我们呀,我们一明一暗,双方联手,岂不妙哉,你说对吧,二姑?”
乐蘅放下手中的筷子,碗筷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说道:“我自然是愿意合作的,守护天下苍生乃我辈之责,”她将目光看向最右侧安静坐着的虞莳,“只是,你们怎么知道,虞家就没有将你们的身份透露给城主。”
陆云姝看了一眼虞莳,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看上去格外乖巧。
“目前我们收到的消息是,虞家还没有这么干。”
陆云姝扬起一抹笑,“而且,既然城主府查不到什么,那就只有查城主了呗。”
乐蘅微微颔首,她道:“既如此,那我现在就给城主递帖子。”
江逐风闻言,开心地伸出一只手:“合作愉快,二姑。”
乐蘅看向他伸过来的手,忍了又忍,终于开口道:“江道友,可否换个称呼?”
她可没有给人养侄子的习惯。
江逐风讪讪地笑了笑:“叫习惯了嘛。”
本该是两大宗门首席弟子的握手合作的史诗级现场,硬生生成了二姑侄子的相亲相爱合家欢场面。
城主那边很快就回复了,答应了乐蘅的邀约。
目前他们要做的,就是再回去虞府那边去找线索。
四人脸上带着笑,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宁深眼前突然一黑,零碎的记忆片段在他眼前浮现。
心脏猛烈传来一阵抽痛,眼前突然变换一副场景。
冰冷的雨夜里,那双漂亮的杏眼看着他,眼里尽是决绝。
一只温暖的手突然覆上他冰冷到指尖,将他从那绝望的场景里拉了出来。
陆云姝面色担忧:“没事吧?”
宁深努力平复了脑中各种奇怪的场景,压下来心中别样都情绪,回答道:“没有,走吧。”
陆云姝侧头望向他,自从进了明州之后,宁深就感觉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