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溯当初提前知道了我母亲的身份,故意诱使她,我母亲那种未经世事的小姑娘毫无防备爱上他,心甘情愿为他诞下子嗣,然后,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他的正妻污蔑陷害,流落冷宫。
李长溯的目标从来都是我,他想要一个这样的人,帮他满足自己的私欲。妫族灵力深厚他不敢妄自行动,于是就引诱我的母亲怀孕,并在孕中下毒,让我屈服于他们的淫威之下,为他们所利用。
我的灵力在毒素的压制下,只能发挥出二阶的水平,不仅如此,每月十五,必须吃下解药,否则便是生不如死的钻心的疼痛。
那些孤独的夜晚,我咬着牙,在床上战栗着发着抖,忍着疼痛。即使有解药,可还是痛的。
我望着月亮,一遍遍地询问。
我的命到底是什么?
天不会回答。
如同医者不能自医,通天命者亦不能知晓自己的命。
还是得靠自己。
靠自己,才能把那些人,一步步地除掉,我从来不是李幼毓,不是乖顺听话的北漠公主。我是第五毓,我迟早,会一遍遍将这群人挫骨扬灰。
天告诉我,李氏已失天命,十数年后,会自取灭亡。
既然他李氏必亡,为何不是死在我的手上呢。
我又想起那个桃花树下的少年。
他的棋子告诉我,他胸有大志。
我不厚道地想,反正也是个命不久矣的,帮帮我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镇南侯手上有一支强悍的军队,如今他爹死了,这兵自然到他手上。
从那以后,我总是有意无意在裴凌泽面前晃,这人也是,看着端庄持重,似乎丝毫不为我所动。
终于,过了数月,裴凌泽似乎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公主究竟想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我羞涩一笑:“我为你洗手作羹汤,送你亲手缝制的荷包,难道不就是因为,我心悦与你吗?”
虽然羹汤难喝,荷包也绣的歪七扭八是了。
裴凌泽没料到我这么直白。
“公主是真心还是假意?”他眸色暗了暗:“还是说,只是真心与裴家军。”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这点不好,轻易就被看穿了。
我抬起头,弯起眼睛:“不管是你自己还是裴家军,都是和你有关嘛。”
他低下头,与我对视,眸中似乎有着点点笑意:“那便是承认了,公主殿下。”
我有点被他的笑意晃了晃神,也怪他,长得实在合我心意,眉目如画,气质清冷。
偏偏这般笑着,又如同冰雪融化,好看极了。
若是他去考科举,探花郎也定是他。
我看着他好看的眼睛,目光一路往下,落在了他好看的嘴唇上。看起来挺粉嫩的,和他气质有点不搭。
就这么想着,我踮起脚,吻了上去。
双唇分开的那一刻,我看见一向神色淡淡的他似乎脸红了,眼中还是没有散去的惊愕。
我脑袋晕乎乎的,想也没想就开口:“裴凌泽,现在你相信我喜欢你了吧。”
随即傻笑着离开。
裴凌泽近来和我见面得挺频繁的,就连李长溯那个恶心的东西也察觉到了,他慈祥地笑着问我:“运安最近和裴家的小侯爷走的挺近的,莫非是心悦他,不如父皇赐婚?”
裴凌泽是侯爷,又是北漠国的重臣,嫁给他不仅可以把裴家军收为皇室所用,还可以让我心甘情愿为他生下孩子。真是恶心至极。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暂无此意。”
不知道裴凌泽什么时候知道了这件事,他似乎很不满,但又不张口说半句话。虽然依旧是那副神情淡淡的模样,我却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不悦。
“裴凌泽,你别不高兴嘛。”我到他面前,抱住他的手。
“我以为你是不喜欢我的,所以……”我有些委屈地说。
“谁说我不喜欢?”他抬起眼,一把将我拉在怀里,扶住我的头,吻了下去。
又是一年春天,一如初见,灼灼桃花见证了这个炽热的吻。
东边的小国扰乱边境,我父皇派裴凌泽带领军队击退他们。
而我,留在平京城中继续部署我的计划。
压下心里那些悸动,我不能忘了我的目标与计划。
小国并非是简单的进攻,还联合了一些实力深厚的修仙者参与进来。
三年有余,这场战役才完成。
凯旋宴上,李长溯主动为我和裴凌泽赐婚。
宴会结束,他拉着我的手,十指紧扣,眼中是化不开的浓浓爱意。
婚期定在明年三月十五。
我曾问过他,裴凌泽,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他说他知道,他知道我私下联系大臣,培养死兵,他也知道我一开始我接触他的目的,可他还是无法自拔地爱上我了。
他愿意将裴家军任我差遣。
我紧紧地抱住他。
不可阻止动心的当然不止他一个。
我想到了他那个必死的结局,以及我无法勘破的命。
我知道了。
裴凌泽,是为我而死的。
眼泪沾湿了我的脸庞,裴凌泽眼中有些慌乱,他擦拭着我的眼泪,声音温柔:“怎么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或许我一开始就不该招惹你的。
可是,可是……只差这最后一步了。
我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以后你要长长久久陪着我。”
“当然。”
“不止这辈子下辈子也要。”
下辈子,我不做公主了,也不做巫女了。我想要的,不过只是平淡的生活。
后来,策划,谋反,一切都很顺利。
三月十五,在那个大婚日,十里桃花灼灼。
我亲手杀死了皇帝,他恐怕不知道,我早已破解了体中的毒,如今灵力不再压制,已经达到了六阶。
皇帝拼死拼活,最后灵力自爆,想要与我同归于尽。
恍惚之间,红色的身影冲上前去,为我挡下了致命一击。
裴凌泽……
我明明……明明已经支开了你,为什么你还要来。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无助地看着怀中虚弱的人。
“做你想做的事情。”他笑着说。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冰雪消融,如同春意。
他拉着我的手,伸出掌心,赫然是一朵娇艳的桃花。
“好好活着。”
我的少年郎,死在了我的大婚之日。
原来那无法勘破的命,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