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如玉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脸色有些不大好,“不过是个奴才,让他等着都是给他脸面了,王爷那般看重我,我可不信他敢惹我!”
小丫头们急忙伺候她换了衣服,苏培盛心中十分不满,脸上却始终挂着笑容,等人上了轿子,他才压低了声音,对身后的跟班儿低语了两句。
小跟班抬脚就快步先行离开了,这边苏培盛则故意让轿夫放慢了速度,一路悠然地往雍亲王府回。
“福晋,这苏培盛不是派人去接年妹妹了吗?怎的还没有到?”宋侧福晋坐在位置上,一边拿扇子给自己扇风,一边儿望着门口。
“怕是人家是尊大佛,难请的很。”钮祜禄氏轻描淡写地说,只是语气里却透着一丝讥讽。
耿氏捂着嘴笑了起来,看了看自鸣钟,“这可去的时间不短了。”
“急什么?”李云琴看着嬷嬷给两个儿子喂果泥,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你们若是想等就再等会儿。若是不想等,大可以先回去,苏培盛派人回过话了,说是年家大箱小箱的,这一路上怕是要耽搁时间了。”
听到“大箱小箱”的字眼,宋氏立即抓住了重点,“这大箱小箱怕是不合规矩吧?妾室入门,从来都是只带上一两个贴身丫鬟,再带上一些随身行李,哪有跟搬家似的张扬?”
“自然不合规矩,你可以派个人在侧门守着,也算是给她立立规矩。”
宋氏就等着李云琴这句话了,闻言立即笑开了花,“这做姐姐的,自然得好好教教妹妹规矩。”
钮祜禄氏幸灾乐祸笑起来,“还是宋姐姐懂规矩,我们可等着看好戏了。”
年氏的轿子从侧门进了王府,抬着箱子的年家奴仆却被人给拦在了外头,婆子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庶福晋,按照规矩,您这些东西不能都带进府,只能挑一部分,您不然自己下来选选?”
年如玉咬牙暗自恼怒,下了轿子瞪着苏培盛,“苏公公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
“瞧庶福晋这话说的,奴才哪里知道年夫人不懂这些规矩啊,奴才还寻思是不是王爷特意给您开了先例,这不是也没敢问吗?”
“你王爷可在府里?我要见王爷!”
苏培盛摇摇头,“王爷晌午就走了,这会儿还没有回来呢。”
那婆子冷笑一声,“庶福晋想等王爷回来让王爷给您做主也不是不成,只是容老奴多一句嘴,后宅的事儿一向都是福晋当家,至于琐事,福晋早就放权给了侧福晋,这您也是知道的。”
“你不是侧福晋的陪房嬷嬷吗?”年如玉跟着宋氏身边儿学了一阵子,虽说没学多少东西,到底还是认识宋氏身边儿的人的,轻蔑地一笑,“做奴才的也敢管起主子的事儿了?我若是非要将这些嫁妆带进来又如何?”
“那庶福晋就别怪奴才不客气了!”那嬷嬷丝毫不畏惧,气场不但没有低下,反倒是高昂了几分。
这下可把年如玉给气坏了,她之前以年家格格的身份进入雍亲王府时候,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她身子气得发抖,冷着脸,“冷秋,你在这儿守着,等着王爷回来了再禀报我,我就不信了,我带来的东西还能被抬回去!”
那婆子也不说话,只是行礼恭送年如玉带着另一个叫冷香的丫头离开,等人走了,才直起身笑骂一句,“才刚入门儿就真当自己是得宠的主子了?王爷那么重规矩的人,如何会因为一个妾坏了规矩!”
年如玉让人领着到了自己的院子,其实这个叫泠然院的院落不大不小,前后两进还带一个小苗圃倒是符合她庶福晋的身份,但她心中带火气,看什么都不顺眼,拧着眉转了一圈儿,就拉长了脸,“就给我安排了这样的院子?这院子里空空荡荡的,种的都是不入流的花草,瞧着就碍眼!”
“庶福晋若是瞧哪里不高兴了,该拆就拆,该换就换,只是按照规矩,这银子得您自己掏。”
年如玉愣住,胸脯气得一起一伏的,“后宅的院子翻新整改不是该公中出银子吗?如何要我自己破费?”
“回庶福晋的话”,负责府内土木的那婆子不卑不亢,“咱们府和别家不同,王爷的那些俸禄根本不够府里的开销,因而除了内务府的份例分发各处外,每个月各位主子只有十两银子的富足,若是哪位主子平时想要什么又囊中羞涩,大多会选择找福晋讨要,您也可以这样做,只是福晋给不给批银子就不一定了。”
年如玉瞪大了眼,四爷的俸禄不够用?还得李氏贴补?那些俸禄银子都去哪儿了?
她从来不曾理会过庶务,哪里知道就算是年家那点儿俸禄也是不够的,都还需要庄子、铺子等补贴,她之所以能生活那么幸福美好全是因为她出生晚,年父已经到了一定的官位,有底下人开始孝敬了,至于四爷,虽然底下也有人孝敬,甚至是捧着银子等着四爷收,但四爷为人正直,也不愿意落人把柄,因而很少收礼。
当然,可能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四爷的媳妇儿太能赚钱了,四爷根本不缺银子,不需要为了银子去做那些昧良心的事儿。
说回当下,年如玉听了那婆子的话许久没有说什么,只是冷哼了声,转身回了屋子,见到屋内的摆设才稍微脸色好了些,雍亲王府各处的摆设都是李云琴花了大价格准备的,每一件拿出去都是价值不菲。
她刚刚坐下,手摸着梨木雕花椅,就听见那婆子又开口了,“庶福晋,奴才知道您娘家家大业大,不差那点儿银子,可奴才还得提醒您一句,这屋子里的各处摆设,无论是家具还是古董字画,那都是登机造册的,若是有损坏,也得由您出。”
“什么?”年如玉有些崩溃,“你们是掉到钱眼里了吗?一口一个银子的,庸俗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