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说的是，只是……先生的心思是不是暴露太早了？”
“那王爷以为老夫是什么心思？”乌思道神秘一笑，“王爷不妨猜猜看。”
“我猜先生是想将我这片棋子尽数吞没！先生，我可猜的对？”
“对不对，王爷一会儿就知道了。”乌思道笑容古怪。
两人又默默下了一会儿棋，四爷的脸色渐渐凝重了，他望着棋局，突然拱了拱手，“先生，我受教了。”
乌思道的手捋着胡须，笑容中透着欣慰。
太子被废的头两个月，赫舍里家族和纳兰家族的人在朝堂上几乎要吵翻了天，但康熙皇帝却始终沉默不语。
乌拉那拉费扬古的案子在这个月也落下了重锤，费扬古贪污受贿达十余万两银子，被判了秋后问斩，乌拉那拉家族的女眷尽数被流放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消息传到内宫，乌拉那拉氏当即就哭昏了过去。
瓜尔佳氏忙让人请了太医，这才堪堪保住了孩子的性命。
瓜尔佳氏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怒斥床边跪着的婢女，“我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以把这消息告诉她，你们哪个不长耳朵的走露了风声？”
“福晋，此事不关奴才们的事儿啊，是她自己向守门的侍卫打听到的。”
瓜尔佳氏咬紧牙关，“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皇上指名要保的，若是有个万一，你们都尽数给这孩子陪葬吧！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太医嘱咐了，绣文需要安心静养，你们都给我盯仔细点儿！”
“喳！”
乌拉那拉氏醒来的时候，眼神有些发直，她呆呆坐在床上，任凭谁同她说话也不搭理。
宫女们将这个消息禀报给了瓜尔佳氏，瓜尔佳氏担心她这样会保不住孩子，只好无奈的地往她屋子里走。
“绣文，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再瞒着你也没有用，你阿玛的事儿，是雍亲王亲自带人查抄的府邸，你若是就此萌生了死志，那就尽管去死好了！我如实禀报给皇上，最多也就治我一个看管不利的罪，倒是你，会被一卷席子裹了扔去乱葬岗，你甘心吗？”
乌拉那拉绣文低头沉默不语，好一会儿，她抬起头来，眼神空洞无神，声音也有些飘忽，“我不甘心又如何？我斗不过她的。”
“你死了就更没有斗过她的可能！”瓜尔佳氏的声音有些尖锐，“这都过去几个月了，你也应当想明白这一切是谁造成的了。是！我也承认李氏不好对付！但她虽心机歹毒，却也绝非没有弱点吧，怎么就斗不过了？”
乌拉那拉绣文苦笑一声，“你和她没有打过几次交道，你不知道她有多可怕。”
“我怎么不知道？”瓜尔佳氏在床边坐了下来，“她没有费一兵一卒，只利用一个你，就将二爷拉下了那太子之位，如今二爷还被禁足着呢！倒是为雍亲王在皇上面前博得了几分怜悯，一箭三雕，这等手段，连我都得赞她几分！”
瓜尔佳氏眼神悲凉，“我从小都被家族当做太子妃来培养，这些年来，还是头一回吃这么大的亏。”
“福晋才和她交过这一次手，我却是已经吃过几次亏了，我如今是真的有些怕她了。”
“吃亏怕什么？这宫里斗来斗去，谁又是常胜将军呢”瓜尔佳氏冷冷笑了一声，“乌拉那拉家培养了你这么多年，如今你和她已然有了血海深仇，你却在此畏手畏脚？你是指望有谁能怜悯你吗？我告诉你，在这宫里头，只要你跌倒了爬不起来，等待你的只会是无数双脚把你往下踩！”
“你放心，我不会死！这孩子，我也会好好护着”，乌拉那拉氏的手轻轻抚上肚子，“你不用担心我连累你。”
瓜尔佳氏微微松了一口气，“你能想开就好，等孩子平安出世了，我们再细细谋划。”
我们？乌拉那拉氏心中轻蔑一笑，这话不过是稳定自己的心罢了，这孩子可是太子的耻辱，纵然出生了，也不知道能保得住几天？
瓜尔佳氏见她眼神中渐渐有了一丝光芒，虽然说很微弱，但也可以肯定乌拉那拉氏不会自杀，她拍了拍乌拉那拉氏的手，“我知道你心中想的是什么，这孩子我和二爷的确不怎么待见，但他既然对我的晳哥儿造成不了威胁，我的心眼也没有那么小，我不会动他。”
“果真？”乌拉那拉氏眼珠转动了下，她轻轻抬起眼皮，看向瓜尔佳氏。
瓜尔佳氏点了点头，“若说对付李氏，你应当是比我了解她，我说同你商量并不是客套话，也不是敷衍你。我比你更怕二爷对李氏真的上了心。”
这话倒是发自真心的，乌拉那拉氏心中这才信了瓜尔佳氏几分，“李氏此人，唯一的弱点就是孩子。”
见瓜尔佳氏眼神微动，乌拉那拉绣文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来，“你千万不要认为孩子就好对付，我早同二爷说过，李氏就是个妖孽，她那孩子我出手对付过好几次，可没有一次能成功。若非如此，我岂会落得这样的地步？”
“你是说，李氏报复你，是因为你动了那几个孩子？”
“不然呢？你看宋氏如今在雍亲王府不是过得也很安逸吗？”乌拉那拉氏的声音虽然很低，但莫名透着一丝冷，因为乌拉那拉家的事儿，她消瘦了很多，深深凹下去的颧骨让她整个脸庞显得有些阴森，配上这样的声音，让整个屋子都充满着诡异。
瓜尔佳氏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不过是几岁的孩子，哪有那么容易难对付？我看是你的人没本事罢了！等二爷的危机渡过了，我再出手对付她！”
见她信心满满的样子，乌拉那拉氏扬起一抹阴森的笑容，“你若不信邪，尽管可以试试。”
“太医说你之前动了胎气，往后这几个月，你就好好躺着保胎吧，我已经吩咐人去太医院取艾草了，你若想让孩子平安出生，就少费些心思，我自会安排人好生打点官差，让乌拉那拉家的女眷一路上也能好过些。”
“多谢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