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福晋这么一跪,瞬间场面就尴尬了,太子胤礽比谁都有大男子主义,若是大阿哥求情他还能讥讽几句,但眼见跪地的是大福晋,他瞬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李云琴不过是个侧福晋,身份上本就矮了这些人一头,瞬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来得及避开半边身子,不肯受大福晋的礼。
“行了,孤也没说非要你们怎么样”,太子脸色有些不大好,“大嫂你快起来,这事儿你们慢慢查,孤先带太子妃回宫了。”
太子夫妇离开,大阿哥黑着脸,“四弟,你放心,这事儿,哥哥一定给你查个明明白白。”
“大哥,此人既然见势不妙就自尽而亡,怕是不易查出,我就先带着侧福晋回去了,大哥这边儿有什么消息,一定要通知弟弟。”
大福晋的眼眶还红着,握着李云琴的手,只觉得委屈,“今儿这事儿全怪我,没思虑周全,这大喜大悲的时候最容易让人钻了空子,四弟妹,你今儿也受了惊,回府后可要好好歇息才是。”
李云琴笑着应了,夫妻两人离开大阿哥府坐上了自己的马车,四爷才缓缓开口,“今儿这事儿,怕是有人不想让咱们好过。”
“妾觉得那人是冲着妾肚子里的孩子来的,这宫里头,不想让妾诞下孩子的不过就那么几个人,主子觉得呢?”
四爷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他眼神暗了下,“那人既然不想要咱们的孩子降生,那就一定还会有动作,琴儿可要小心才是。”
李云琴应了声,思绪却转开了,若真是如自己所猜测,那宫里头不想自己生孩子的只有乌雅氏一个人,不,还有可能是倾慕四爷的宫女儿,可这宫女子能有多大能耐?保不齐还是乌雅氏在后头出主意!
此刻的永和宫,乌雅氏也在沉思,她的脸色比起四爷好不到哪里去,“事儿没办成,人还死了?当真是越发会办事了!”
苏芸小心陪着笑,“今儿也是侧福晋运气好,恰巧躲了去,她总不会日日都这么好运道,主子且宽心。”
“闹了这么大半天,还是不知道李氏是真有孕还是假有孕,当真是急死人了,我就不信这李氏运气能好到这么邪门的地步,偏让太子妃给挡了灾,这下可好,瓜尔佳氏那性子,还不得将宫里翻个底朝天啊。”
乌雅氏头疼地捏捏眉心,“摆盘儿鱼还能进那么香?这怎么瞧都不像是有身子的人啊,想当初,各宫的娘娘们怀着孩子时候那是什么都用不下,鱼腥气儿更是闻都闻不得。”
“那咱们是不是还要再试试她?”
苏芸的话音刚落,乌雅氏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就听门口儿传来六阿哥胤祚的叫嚷声,“额娘,儿子来看您了,您看儿子给您带了什么?”
乌雅氏眸光都柔和了许多,“是祚儿啊,快进来,让额娘瞧瞧瘦了没。”
“额娘,儿子可没有瘦,儿子还长高了”,胤祚笑着走进屋子,手里高高举着一根糖葫芦,“额娘,您快尝尝,这糖葫芦可甜啦。”
“打哪儿来的糖葫芦?”乌雅氏狐疑地看看那色泽鲜红亮眼的糖葫芦,宫里头哪儿会有这样的乡野小食?
“小四嫂让人给儿子带进宫的,可好吃了”,胤祚举着糖葫芦就往乌雅氏嘴边塞,“额娘,来尝尝,真的很好吃。”
乌雅氏摇摇头,唇角带着笑,“额娘可不爱吃这些东西,祚儿自己用吧。”
胤祚于是开心地自己吃起来,乌雅氏瞧着他高兴的样子,眼珠转了下,“你四哥四嫂搬到宫外住了,祚儿可想他们?”
“祚儿不想,小四嫂隔几天就会来宫里给贵额娘请安,都会给祚儿带好吃的好玩儿的。”
乌雅氏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她冲着苏芸使了个眼色,“苏芸,将前几日我给六阿哥缝制的衣服拿来给六阿哥试试。”
苏芸了然,转身去了里间,过了好一会儿,才将一套衣服捧着送了出来,六阿哥抬眼不在意看了看,“儿子谢谢额娘。”
“你这孩子,和额娘这么客气做什么,你正是长个子时候,这衣服隔些日子就短了,额娘算着日子给你做的,你等会儿吃完了试试啊,若是合身,就直接穿了走就是。”乌雅氏语气温和,她带着面纱,胤祚瞧不见她脸上狠辣的表情,因而乐呵呵应了声。
等试了衣服,果然合身,胤祚高兴地将旧衣服换了下来,乌雅氏转手扔给苏芸去洗了,自己蹲下身给儿子整理好衣领和衣服边儿,“还是这颜色好看。”
“小四嫂前阵子也说给儿子做一套衣服呢,不知道有没有额娘做的衣裳好看。”
“哟,她也说给你做衣服啊,那你正好可以穿着让她瞧瞧,也好比个大小,你这几天一蹿个头的,当心你小四嫂把你衣服给做小喽。”
胤祚果然上当了,他皱着眉,“也是,额娘两个月前给儿子做的中衣都有些小了,那儿子一会儿就去四哥府上玩儿,可得看看那衣裳去。”
乌雅氏于是笑得更开心了,只是眼底的光也更诡异了。
等六阿哥吃完喝完离开,她看向苏芸,“那药可下好了?”
“下好了,奴才涂在小爷的衣服上了。”
“下了多少量?”
“一瓶全给用了,想来只要侧福晋闻到,就会身子不适,刚巧今儿个她从大阿哥府回来,听说是受惊了,这若是真出了事儿,也找不到主子身上来。”苏芸得意笑笑,觉得这天时地利的,真是老天都帮忙。
乌雅氏也安心了,“那感情好,太子妃今儿在大阿哥府受了惊吓,孩子都没保住,这李氏若是也小产了,旁人只会怪罪到那丫头的死上去,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这药上来,小六儿隔些日子就会同李氏见面,倒也不怕李氏怀疑什么。”
主仆两人相视而笑,觉得这次总该是十拿九稳了。
但理想总是丰满的,现实却总是骨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