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瑶捂着鼻子,赶忙将窗户开得更大了。
没过多久佟佳氏就醒了过来,睁眼瞧见李云琴,脸色就变了,“你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吗?”
她因着身体不好 声音有些低,但是话语里的怨气却分明可以感知到。
这都什么玩意儿?她又不是神,还能提前预知未来?
压下自己心中的不耐烦,李云琴告诉自己,这是病号,得有耐心,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软,“额娘,四阿哥福大命大,他会没事儿的。”
佟佳氏垂下眸子,不去看李云琴,如玉刚一进来,就觉察到了屋内的低气压,她往床上一看,见皇贵妃主子已经醒了,顿时喜不自禁。
“呀,娘娘您醒了。”如玉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床边,“您醒了就好,您醒了咱们就有主心骨了。”
“本宫没事儿”,佟佳氏叹口气,“不是只说昏迷不醒吗?只要不是确准的信儿,本宫就能挺得住!”
“是这个理儿”,如玉扶着她给她喂了些汤药,“娘娘您得仔细自个儿的身子,若是四阿哥回头醒了,您这儿又出事儿了,四阿哥岂不是还要担心您?”
“额娘,如玉姑姑说的对”,李云琴伸手给她擦了擦嘴角的汤汁,“四阿哥醒了,您再病倒了,奴才可没法同他交代,他出去时候还特意叮嘱了奴才,要让奴才好好照顾您。”
“丫头啊”,佟佳氏握住她的手,“本宫这心里啊,扑扑腾腾的,安稳不下,这中了箭真能没事儿?”
“中箭也得看中哪儿了,前头也没有说到底是伤到哪儿了,许是不打紧的位置,您别急,咱们沉住气儿,皇上带了御医随军,四阿哥身边儿既有苏培盛照料,还有御医诊治,您千万别瞎想,奴才听说,若是这人瞎想多了,念叨多了,菩萨听见了,怕会当真的,您就算想,那也得想四阿哥一定平平安安回来才是。”
李云琴嘴上劝着,心里却忍不住叹气,瞧瞧,从前不信鬼神的一个人,这会儿因为儿子出事儿竟埋怨此前一句宽慰人的假话,连往日的精明都不复存在了。
佟佳氏点点头,“你说的对,禛儿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的,本宫这就去佛堂给菩萨上柱香去。”
她说着,就硬要如玉扶着自己去给供奉的神像上香去了。
李云琴直陪到天色已晚,她歇息下才回到自己府上,进门儿走到内院没多久就听见一声接一声的哭嚎,她憋了一天的火气瞬间爆发了,“鬼哭狼嚎什么呢?”
“庶福晋,您不知道,打您走后,宋格格啊就一直哭,哭到现在呢!”高无庸也是头疼,就没见过这么能哭的,主子爷只是昏迷了,也没说就那啥了啊!
李云琴听着这嚎叫声就头疼,她挥挥手,“走,去她院子里瞧瞧去!”
“哎”
李云琴一脚踹开门,不但吓得屋里人都一哆嗦,连高无庸都看愣了,不是都说庶福晋温柔如水吗?这踹门的范儿简直是满族的姑奶奶都比不上!
“庶福晋,您这是做什么呀?可吓坏人了。”兰香先是吓得猛地站起来,看清楚来人,有些不满。
“哭!就知道哭!”瞪一眼兰香,李云琴往屋子里走了几步,一把扯掉宋氏擦泪的帕子,“嚎什么嚎,主子不过是中了箭,你这给您号丧呢!”
“妹妹,你”,宋氏还从没有见过李云琴这样的样子,有些胆怯,又有些不忿,“我哭我的,你这是做什么?我可没你这么狠心,枉主子平日待你那么好,你倒好,主子出事儿了,你这一滴泪都没有掉,你还真是心狠!”
“我心狠?我心狠也比你只会抹泪的强!”李云琴往椅子上一坐,指着宋氏的鼻子道,“一整天了,你除了哭还会做什么?哭得人脑仁疼!我可告诉你,你少在这儿做这种丧气样!主子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儿的,你若是真无事可做,去佛堂给主子抄经去!”
“都中箭了,还能”意识到这话不能说,宋氏果断闭嘴,只是未尽的话还是能听出她的意思。
李云琴冷哼一声,瞪她一眼,“宫里头皇贵妃主子病了,我没功夫理会你,我就说一遍,你再给我哭来嚎去,我让人堵了你的嘴,也好图个清静自在!”
她说完,转身往外走,留下一屋子愕然的人。
李云琴都走出十几步开外了,高无庸才回过神儿了,天啊!这还是庶福晋吗?
实在是太泼辣了,和平日简直不像一个人!
屋内,宋氏的泪早就不流了,她呆坐好一会儿,气呼呼砸了一个杯子,“神气什么啊!”
“格格,庶福晋说的也对,主子爷一定会没事儿的。”兰香刚一开口,就换来宋氏一记白眼,“你懂什么,我不哭得惨些,回头主子爷回来了,得知他出事儿我不声不响的,会怎么看我?”
兰香猛地噎了一下,她真以为格格是因着主子爷出事儿才这么伤心,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她嘴巴蠕动了两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了,夜深了,打盆水来,伺候我洗漱,也该睡了。”
宋氏下了床,给自己倒杯茶喝了几口,“今儿我这也哭闹够了,比着祥荣院那位,谁不说我对主子爷更上心啊。”
兰香实在没忍住,扭头翻了个白眼,转身出去给宋氏打热水去了,屋内也安静了下来。
但皇宫内一处府邸,却是笑声不断。
乌雅氏手上给六阿哥绣着香囊,脸上是止都止不住的笑容,“真苍天有眼,这四阿哥一出事儿,对承乾宫那位可是天大的重击,这指不定宫里这几日就要办丧事了。”
“主子,那四阿哥会不会真”
“那谁知道呢?这上了战场有伤了还能回来的,也有再也回不来的,当年皇上平三藩时候啊,也曾受过重伤,不也没事儿?”乌雅氏毫不在意,又绣了几针,这才就着灯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