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怎么这般说呢，不知道听您这话，还以为德嫔妹妹故意和自己儿媳妇抗衡呢？”荣妃立即找准时机接上话，让乌雅氏如鲠在喉，怎么也不是。
“嫔妾怎么会同小辈儿计较，”乌雅氏怎么也不肯让这样的名声落自己身上的，她生硬地挤出一抹笑，“那孩子最是孝顺，只是身体不大好，听说是打娘胎里带的体弱，嫔妾今日身体不爽利倒不是因为那孩子，至于因着什么，嫔妾倒不好妄言。”
宜妃冷笑了两声，“本宫也是要做婆婆的人，五阿哥翻年也要纳人了，本宫寻思着，也给他找个得心的，这小辈儿恩恩爱爱的，本宫瞧着也高兴，可不愿做那恶婆婆。”
这话倒是暗示德嫔是恶人了，乌雅氏脸上瞬间就有些挂不住，“姐姐这话嫔妾倒有些不大明白，本宫对那孩子可喜欢了，琴丫头什么都好，只一点，太实诚，给本宫读话本子，都不知道歇息，生生将嗓子都读哑了，本宫也是心痛得不能行。说来陪本宫礼佛，一跪就是大半天，拉都拉不起，说什么只有这样菩萨才能看到她的真心，本宫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三位妃主子闻言只是笑，事实真相如何，还用她德嫔在这儿描抹？大家都不是第一天入宫的新人了，谁还不知道谁什么样儿啊！
惠妃讥嘲地笑笑，“妹妹你也是的，孩子实心眼，太单纯，咱们做长辈儿的，可不就要教导些？”
德嫔只能尴尬地应“是”。
“德嫔，你这脸”，宜妃终于落到重心上，“不当紧吧？”
“就是，咱们女人家家的，脸最要紧了，德嫔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可要和大家说，都是姐妹，本宫和几位妹妹都很关心你。”惠妃眼睛都亮了，盯着德嫔面纱的眼神如刀，竟像是要将德嫔的面纱给划开，好瞧瞧德嫔到底是什么模样。
乌雅氏的手忍不住抚上了脸颊，想起刚才见到的，心如刀绞，却只能握紧拳头，咬牙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过阵子想来就好了。”
“那就好”，宜妃和乌雅氏因为争宠斗了有些年头了，瞧她反应就知道没有那么简单，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转身拉着另外两位就离开了。
出了永和宫的门，宜妃就畅快地笑出声来，“瞧她那虚伪的模样，我都觉得恶心。她倒是知道给自己粉饰，皇上因着阿哥所的事儿，怕是早就有想法了。”
惠妃眼珠子转了转，“妹妹此言当真？”
宜妃不屑地看一眼身后永和宫的牌匾，“那是自然，皇上昨儿还同我说起李氏，殿选时候，我们姐妹都在场，那丫头相貌招人眼，若不是皇贵妃娘娘及时开口，将那丫头许给了四阿哥，只怕是要受宠一阵子的。皇上对李氏那自然是有印象的，这么一个美人儿在德嫔手里连番受磋磨，你当皇上心里能没什么？”
惠妃因着年岁大了，近些年早已不再侍寝，只皇上偶尔去她宫里坐坐，比起宜妃，倒是少了不少情报，因此她听得极其认真。
荣妃却皱起了眉，“那丫头的确俊俏，比起卫氏不分伯仲，听说这么个美人儿，毁了容了？我看德嫔那样子，这莫非就是报应？”
宜妃耸耸肩，“我才不管报应不报应的，只要她不痛快了，我这心里就高兴，今儿我就能多用些饭菜。”
“你这张嘴啊”，荣妃颇为无奈，宜妃这辣椒一样的脾气，那可是宫里宫外都闻名的，偏皇上就喜欢她这性子，早年荣妃也曾因宜妃这嘴吃过不少挂落，但这些年几人都稳固了位置，眼见也晋升不了了，倒是关系和谐许多。
“这好好的，在自己宫里，德嫔还能中招？这谁干的？”
惠妃摆摆手，“反正不是我做的，宫里那么多低位妃嫔，谁不眼红她乌雅氏？
“虽不是咱们做的”，荣妃神色凝重了几分，“可保不齐她那性子，转头就又赖咱们身上。”
“那也得看皇上信不信”，宜妃想起曾经在乌雅氏身上吃的亏，神色就有几分不耐烦，“皇上现在对她厌弃了，还会信她的话吗？”
荣妃摇摇头，有些不大确定，在几人之中，她是最不得圣心的，若非肚子争气，怕是也坐不到现在的位置，她有些揪心，“我倒是担心她一哭，皇上就又心软了。”
宜妃捏了捏帕子，皱皱眉，“那咱们是该防备着些。”
三人分开，坐上自己的撵轿，宜妃带来的宫女小声问道，“娘娘，回宫？”
宜妃眨了眨眼，“不，咱们去阿哥所。”
李云琴听到来人时，有些愣，“你说谁？宜妃娘娘？”
玉瑶点头，李云琴疑惑，宜妃和自己并没有什么交集，怎么会来找自己？
但对方是主子，她不得不起身，走到前厅，就见宜妃已经扶着宫女的手走了进来，见李云琴要行礼，忙伸手扶起她，“你这丫头，快快免礼，让本宫瞧瞧这脸怎么样了。”
等李云琴抬头，她满是可惜，“怎的这般严重，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让好生养着，调制了膏药。”
“本宫那里还有白玉膏，是下头进献上来的，还挺好使，不若你随本宫去拿吧，本宫那儿你还从没去过。”宜妃握着李云琴的手，李云琴一时间有些茫然。
等到了长春宫，宜妃又让手下的宫女伺候李云琴净面、抹药，李云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直觉宜妃郭络罗氏应该是存了什么心思，但眼下对方对自己确实像关爱小辈一样呵护，她只能带着腼腆的笑应对。
不料未到一个时辰，康熙竟驾临了长春宫。
李云琴为难地看看宜妃，起身就要告退，“奴才叨扰了娘娘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无碍”，宜妃笑得温和，“圣驾驾临而已，你无需惊慌，皇上还是很和善的。”
和善？
想起历史上对康熙的评价，李云琴还真无法将这个词与建立了丰功伟绩的康熙联系起来，她直觉自己在这儿不妥当，但无奈身份低微，毫无话语权，只能和宜妃一样去宫门迎圣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