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氏又看向神色不愉的四爷,道“你院子里可还有其他人知道此事?”
“宋氏知道。”胤禛神色有些不自在。
皇贵妃娘娘脸色变了,宋氏知道,那就意味着德妃很快就会知道,她欲言又止。
四爷却看出她的顾虑,道:“皇额娘不必多虑,儿臣自有办法让宋氏闭嘴!至于宋氏屋子里伺候的人,儿臣会尽数换完!”
“那就好!”佟佳氏抿抿唇,想了想,再度开口,“皇上那儿自有额娘去给他说,你放心,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回头皇额娘找个由头给你喊来萨满看看,总不能一直这样着,可有叫了太医?”
见四爷面色微红,佟佳氏了然地道:“也罢,本宫知道了,叫太医也不稳妥,太医的嘴还是不够严实,还是改日让皇上宣御医诊治吧。”
四爷没有回答,只是脸色涨得更红了,他尴尬地低头,没有应声。
李云琴偷眼去瞧,他耳根都是红的。
“儿臣有一事求皇额娘帮忙。”
胤禛看一眼李云琴,缓缓开口。
“你说”
“儿臣想将李氏擢升为庶福晋”
“合该如此”,佟佳氏点头应允,“其实,若不是太招人眼了,本宫倒想升她为侧福晋。”
李云琴默默装鹌鹑,佟佳氏看她不悲不喜,倒是多了几分满意和赞赏,“你这丫头,倒有些气度,担得起侧福晋的位置,等日后你有了身孕,本宫就可以以此为由升你为侧福晋了。”
四爷下意识看了看李云琴的肚子,李云琴只觉得囧。
两人刚出了承乾门,四爷就停下了脚步:“琴儿”
李云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是叫自己的,愣了下,见四爷看向自己,才茫然地道:“主子?”
“以后不管什么人问你,你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见他神情严肃,李云琴忙点头应下。
两人一同回了阿哥所,没一会儿,皇贵妃娘娘宫里的大太监就带着皇贵妃主子的赏赐和口谕来了,宋氏在自己屋子里就能听见李氏升为庶福晋的消息,恨得直咬牙。
凭什么李氏运气这么好!
她宋娇可是伺候爷的第一个女人,这庶福晋该是自己的才对!
老天真是太不公平的!
珍珠眼红地看着东屋的方向,恨恨道,“真是狐媚子,主子爷竟然让她做了庶福晋,那位置该是表姐您的才对!”
宋氏瞪一眼她,却没有说什么。
过会儿,又听到唱念赏赐物件的名字,一声声的,听着竟有几十样儿,她更是受不住,伏在桌上痛哭起来。
自己运气怎么这么不好,主子那样的情形竟然被自己瞧见了,以后主子肯定不会让自己侍寝了,她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正哭着,就听见珍珠有些兴奋的声音:“给主子爷请安,主子吉祥!”
宋娇愕然,忙抬头。
见真是四爷,她慌里慌张起身,见到自己衣服都有些皱了,忙拍拍,蹲身给四爷行礼,礼还没有行完,就听四爷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来:“免了,都出去!”
珍珠双眼放光地看着四爷,四爷察觉到,眉头皱了起来,一个冷眼过去,珍珠吓得手忙脚乱走出去了。
“宋氏!你给爷记住,若是你守口如瓶,爷还可以让你好吃好喝的,还能担着爷的女人的名义,这样你阿玛脸上也有光,若是你管不住自己,在外面胡说八道,爷不仅让你不得好死,还能让你家里的人尽数流放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
四爷的眼神冷,话更冷,宋氏只觉得从骨子里升起凉意,她声音颤抖着道:“奴才知道了。”
“爷的身子是出了问题,但这事儿你最好给爷忘得一干二净,谁也不准提起,包括你的旧主子、德嫔娘娘!”
宋氏被四爷一句话道破心中的想法,吓得全身开始颤抖:“奴奴才明白了。”
“你最好记住爷今天的话,否则,这宫里多的是想做爷女人的人,也不是非你宋氏不可!”
见四爷要离开,宋娇颤巍巍问道:“奴才想知道,为什么李氏就可以?”
“你也配和她比?”
四爷冷冷的话让宋氏彻底瘫软在了地上,而后,她就听见四爷在外间开口吩咐道,“将这些人都送去慎刑司!”
珍珠还做着做四爷格格的美梦,正痴迷地看着四爷,就听见这样冷漠无情的话,顿时吓得腿都软了,被人拖了出去。
宋氏将头埋进枕头里,无声哭泣。
李云琴房间中,玉瑶和玉树看着屋子里摆放的赏赐,又惊又喜:“格庶福晋,这些都是皇贵妃娘娘赏给您的?”
“恩,都收到角屋里吧。”
“您得了娘娘的青睐?”
“不该问的不要问,太好奇的人活不长”,李云琴笑眯眯说出这样的话,两个丫鬟聪明地不再发问,乖巧地指挥着小宫女将东西清点登记后送入角房中。
李云琴本以为今天自己见的珍宝已经够多了,谁知道还没有入夜,就有太后娘娘的赏赐、皇上的赏赐被送到自己这屋里。
两个丫鬟则从震惊转为麻木,她们也不想去思考自己主子是凭借什么得了这些贵人们的青眼,她们只知道,跟着庶福晋前途无量。
李云琴看着这些珍宝,神色倒是淡然,皇家赏赐的东西自然是巧夺天工的,精致是真精致,件件拿出去都价值不菲,只是这些东西再多,也就是个摆设,既不能赏赐下人,又不能拿来送人,实在是华而不实。
玉瑶倒是喜滋滋地将屋里原来的摆件尽数换了个遍,瞧着这屋子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四爷进来时候愣了一下,继而笑了:“你这是将赏赐都给摆上了?”
“都是丫头们看着摆的,让主子笑话了。”
“恩,还好”,四爷竟是来了兴致,指挥着玉树玉瑶将一些摆件移动了位置,瞧着清雅了许多,才道:“爷还是觉得你这屋子里舒心,也不知道是为何。”
废话!还不是因为我这屋子里有聚灵阵!
李云琴笑笑:“兴许是奴才屋子里有家的感觉吧。”
“家?”四爷想了想,笑了:“你这屋子虽小,倒也看着顺眼,屋子里还有琴儿的存在,倒是有几分家的味道,也难怪爷爱来你这儿。”
见李云琴不搭理他,四爷不高兴了:“这是谁惹着你了?今儿可是你的好日子,怎的还没精打采的?”
“爷哪只眼睛瞧见奴才没精打采了?”
“你这脸上都挂着呢!”
李云琴叹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死了这么多人,奴才心里难受。”
“听你救回个养花的奴才时候,爷就觉得你太过心软”,四爷叹口气:“琴儿,你可知道,宫里最要不得的,就是心软。”
见这女人似懂非懂,四爷又道:“宫里心软的人容易被人利用。”
“奴才不是心软”,李云琴叹口气,见四爷明显不相信的眼神,道:“爷教训的对,奴才尽量做到不那么心软。”
四爷无奈道:“行了,有爷在呢,爷护着你就是。”
李云琴抿嘴笑笑,心里是不信的。
四爷的女人只有李氏和宋氏两个人,德嫔很快发现被自己送到四爷身边的宋氏失宠了,宫里都传,四爷最喜欢的是弱柳扶风般的李庶福晋,如今都是李庶福晋专宠,德嫔有些坐不住了,在永和宫里来回踱步,想到皇贵妃佟佳氏此刻会如何得意,她越发觉得心中膈应。
请安时候,德嫔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自打皇贵妃姐姐接受宫务后,这宫里越发有规矩了,只是,这些时日,嫔妾听到了些有损姐姐威名的事儿,不知道当讲还是不当讲?”
佟佳氏和她争斗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嘴角带笑,眼底却冷冰冰的,道:“妹妹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说来嫔妾就觉得惭愧,早些时候赐给四阿哥了一个格格,本想着这丫头是伺候嫔妾多年的人,最是温顺有礼,乖巧懂事,嫔妾作为四阿哥的亲生母亲,就想着让个细致的丫头去照顾胤禛。”
德嫔说着,叹了口气,拿帕子假装拭泪:“兴许是这丫头得了两日宠就有些忘了规矩,竟被四阿哥给禁足了,四阿哥身边也就这么两个人伺候,如今还有一个不知道何时才能出来,嫔妾就想着,不如再给四阿哥送过去俩丫头,好歹是个阿哥,怎么能身边只有一个人伺候呢?”
佟佳皇贵妃用帕子掩着口笑了:“妹妹怕是不知道内情,这禁足一事啊,是皇上亲自开了口的,本来呢,这宋氏是犯了大错的,只是禛儿他纯善,想着好歹是伺候过他的人,就求着皇上留了一命,这不,就禁足了。妹妹也知道,宫里面啊,犯了错的,甭管你是什么格格妃嫔的,都得按照规矩处置,能留她一命想来禛儿已经是看在妹妹的面子上了。”
乌雅氏愣了下,随即觉得颜面大失,自己宫里出去的人,竟是犯了大错的,这不是说她规矩不好,教不好奴才吗?
她很快为自己想到了好的借口:“四阿哥真是有孝心,不枉费姐姐素日的教导。苏芸,你平日怎么教的丫头,你不是和本宫说宋氏最是知道规矩的吗,本宫这才选了她去阿哥所。”
苏芸在旁边忙跪下道:“都怪奴才眼拙,竟被宋格格往日装出来的模样迷住了眼,奴才有罪,奴才改日就给四阿哥请罪去。”
瞧着这主仆的表演,佟佳氏冷冷道:“行了,苏芸是妹妹身边最得力的人,她抬举宋氏也是好心,怪只怪宋氏实在是太奸诈了,还好这样藏奸耍滑的奴才早早被发现了,不然日后怕是给妹妹添堵了。”
乌雅氏讪讪应了声,道:“妹妹不慎给四阿哥选了这样的丫头,妹妹心中觉得有愧,不如将苏芸送到阿哥所伺候四阿哥去吧。”
“苏芸年纪怕是有些大了”,佟佳氏的一句话让苏芸脸色变得苍白,又听皇贵妃娘娘道:“禛儿年纪还小,也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他素日功课繁忙,若是再是个什么不省心的玩意儿,岂不是让他更不舒心,依着本宫的意思,先这样吧,妹妹若是真觉得苏芸是个好的,改日给六阿哥做个管事姑姑。”
乌雅氏眼珠子转了下,目光扫视过身边跟来的小宫女,皇贵妃脸色有些不大好,给靠近自己坐着的宜嫔使了个眼色。
若说这宫里最不满意德嫔的是皇贵妃佟佳氏的话,这第二个讨厌乌雅氏的就是宜妃郭络罗氏了,当即,宜嫔当即就笑了:“乌雅妹妹,不是姐姐说你,这做额娘的就是再关心孩子,也该思虑多些,四阿哥才多大啊,这一个两个地赏赐身段妖娆的丫头,若是守规矩的还好些,若是那不守规矩的,勾得爷们儿偏了心性,耽误了爷们儿的正事儿,到时候皇上该不喜四阿哥了,你这做额娘的,岂不是害了自个儿子?”
被宜嫔话中暗藏的话刺了的德嫔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姐姐说的严重了,四阿哥得皇贵妃姐姐教导,怎么会不知道分寸呢。”
“那可不一定,这四阿哥再知道分寸,也还不过是少年郎,难说。”
佟佳氏适时开口了:“行了,两位妹妹都少说两句。德嫔也是一番好意,只是,宜嫔妹妹的话也得考虑,四阿哥年岁尚小,为着他的身子骨考虑,咱们做额娘的也不用这时候再赏赐人了。李氏不是伺候得好好的吗,前几日皇上和太后还赐了赏,妹妹若是这节骨眼送去人,知道的明白妹妹是关心四阿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对皇上、太后有什么不满呢!”
抬出太后、皇上,德嫔终于不再开口说话,比起在阿哥所身边安插人来,她更在意皇上的看法。
等众人请安后散场,佟佳氏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人把今儿的事儿传出去,务必要让四阿哥和云琴那丫头知道。”
“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