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可有些迟疑,他的双拳微微握紧,想要回答这个问题,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开嘴却发现早已干涩,说不出话。
他的目光充满了纠结。
“真的不打算再和她见一面?”
不知为何沈连山的语气有些祈求,让人听了不自觉有些难受,此时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更像一位父亲。
而不是那个在青玉市呼风唤雨的沈家家主。
“有什么可迟疑的?”
高云景重重的一掌落在林小可的身上,“本身都要去的,干嘛又要在出发的路上迟疑?”
“知道了。”林小可仿佛下定了决心,语气生冷淡漠道:“还请沈伯父带路。”
……
奢华大气的沈府之前还喜气洋洋,而今却挂满了修长的白绫,哪怕在高雅的装修也无法掩盖萧瑟与凄凉。
林小可目光有些呆滞的看向摆在正中心会客厅的巨大棺椁。
沈家毕竟不是古代人,甚至都只是后期崛起的家族,所以对这些东西自然没有避讳。
为了表示对沈月死亡的重视,棺椁自然就被放在了正中心的会客厅。
高云景看着眼前这一幕,显得就轻松随意的多,毕竟上一世见过太多这种事情。
他随意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拿起一个苹果,抽出自己的折刀开始精心的雕刻。
洛白月这是安静的坐在一旁,用手托着香腮,静静的看着他。
其他人上前表示哀悼,随后便自己找位置坐下,保持沉默。
毕竟这种情况确实不太适合他们发言。
沈月的母亲因为过多的悲伤,早已经住进医院,沈家现在留下主持大局的,竟然只剩下沈连山一个人。
林小可看着躺在棺材里的女孩。
她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陪葬奢华的棺椁里,身旁还摆放着她生前最喜欢的hello kitty。
沈月在入棺之前已经找过遗体美容师,所以只要不特意去翻看,就看不到女孩儿头顶的枪口。
女孩儿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脸色不是死人的苍白,反而还有些红润。
但那不过是因为神血所残留的效果罢了。
这个看起来安安静静,似乎只是睡着的女孩儿,最终还是香消玉殒了。
林小可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有些心疼,一只手情不自禁的伸入棺材抚摸着沈月的脸。
她的脸摸起来和生前一样,只是入手有些冰凉,却依旧细腻柔软。
似乎去世这么长时间也没能让她的身体变得僵硬。
林小可的手放在沈月的脖颈上,那毫无变化的脉搏宣告了女孩儿的死亡。
他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他在想什么?沈月死亡的当天,他是亲自确认过的。
所有人都统一的保持沉默。
谁都能看出来林小可对他这位未婚妻的感情。
突然的死亡换谁,谁都接受不了。
要是一直忙碌着还好,可以冲淡一些悲伤,可一旦闲下来……
尤其是现在亲眼看到自己未婚妻的尸体。
江夕忽然站起身几步走到江衍的身旁,付下身靠在他的耳边,“别让我们变成他那样好吗?”
“林小可和沈月的爱意,还能相互诉说,我不希望你我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江衍刚想去拿葡萄的手停在半空,他想要用笑容来糊弄过去,但又觉得现在这种情况并不适合笑。
这位能力堪称变态的天骄,此时也开始变得踌躇。
“你不用第一时间给我回复,我会等你。”
江夕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江衍刚松了一口气。
江夕冷不丁的补充一句。
“人的时间没有那么多,就像沈月和林小可。”
沈月和林小可吗?
江衍的目光不由的投向林小可那高大的身影,明明是动起手来是做事果断在学校颇负盛名的天才少年。
可现在的背影为何那么像被抽掉脊梁骨的土狗呢?
时间就在沉默之中流逝,本就不早的时间,夕阳欲垂,火红的阳光这纯洁的云烧的通红。
林小可终于从那不知道何处而来的悲伤之中摆脱,转身看向众人,“走吧。”
“已经日落了,今天就别回去了,住一晚明天早上再走。”沈连山语气商量的询问。
“那就这么决定了。”安长今看着林小可不知道为什么,神鬼差的就做出了这个决定。
高云景也没有多说,而是将自己手中已经雕刻成兔子的苹果递给洛白月,随后便转身离开。
林小可是像一个耗尽了发条的玩偶,明明是健步如飞,可却让人觉得步履蹒跚。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林小可不知为何来到了沈月的房间。
他坐在椅子上,沉默的看着这他之前不知道来过多少次的房间。
那时这房间的主人,总会一脸兴奋的抱着他。
而直到现在,物是人非。
一切都早已结束,空留下他一个人坐在这里睹物思怀。
沈月早就死了,死在用酒精湿巾给他下毒的那一天晚上。
只不过两人之间留下的美好回忆太多,林小可至今都记得当他考上云华大学之后。
沈月一个人,趁着放假的功夫,坐着专列的高铁过来看他。
那时女孩儿就站在杨树下,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落在女孩儿的身上。
林小可的心一下被巨大的惊喜填充,在那一刻他就认为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就这样,少年坐在椅子上,一件一件回忆着两人当初的事情,黑夜也在这种环境下悄然降临。
林小可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于是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凌冽清香的茶杯,一朵莲花静静的盛开。
一段话突然在林小可的脑袋里轰然炸开。
“如果哪天你想我了,我却不在了,你就去白市的终白山,那里的天潭会生长着一株并蒂雪莲,我就在那里等你。”
对!
白市!终白山!天潭!
林小可手忙脚乱的就要出发去订购第一张前往白市的车票。
无数子弹在这时透过门窗像雨一般疯狂倾落,密集的子弹如同钢刀一般,将整间房屋的一切毁的凌乱不堪。
茶壶被打爆,碎裂的茶杯,其中悄然盛开的莲花因为失去了水而显得枯萎衰败。
桌子腿被打折,房间的一切都被摧毁。
而青铜铸成的围墙将林小可保护在其中,他的脸色阴沉。
“沈家,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