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数学考试，在三点钟开始。
疲惫了许久的学生们，可以睡个踏实的午觉。
阴云在天空酝酿了一中午，终于还是挤出了一场春雨。
飘飘洒洒，敲打着宿舍楼前的蕉叶。
唐一敖打着伞，衣服却还是被淋湿了半边，鞋子也进了水，很不舒服。
当他狼狈地赶到考场，发现江心月已经先到了，乖巧地坐在角落里。
脸色依然苍白，几缕湿掉的刘海垂在眼前。
“小月儿，你还好吧？”唐一敖快步赶过去。
“我很好呀，你快坐回去，马上要考试了。”江心月很平静的模样。
唐一敖拿起她的水杯，帮她换了杯开水。
这样到了考试中途，还能保证水是温热的。
回到自己的座位，他心里隐隐还是不安。
凉风从门口吹进来，整间考场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开考的铃声敲响，监考老师面无表情地发下试卷。
允许动笔以后，唐一敖很快沉浸在数学题中。
这些天熬的夜没有白费，前面的解题过程非常顺利。
用梁春燕的话来说，全都是送分题。
不知不觉，草稿纸上的运算公式，已经写得满满当当。
向量、不等式、三角函数、立体几何这些知识，他非常清楚，用不了两年，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但在这一年，却决定着他的前途命运。
唐一敖以往做数学解答题，都是先写个“解”加个冒号，然后就开始咬笔杆子。
现在他发现，江心月的那个笔记本真管用，上面的例题都很有典型性。
能让他看到题目，很快整理出解题思路，大大节约了答题时间，还能再验算一下。
当然，最后一道大题，他依旧无能为力。
要成为绝世高手，并非一朝一夕，除非是天生的武学奇才，不过这种人是万中无一。
解答题一共六道，当唐一敖聚精会神，将第三道解到一半时，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是桌椅的碰撞声，和人的身体倒在地上的声音。
唐一敖的心，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整间考场的人，目光一齐向声音来源处投去。
只见第30号考生，晕倒在了地上。
瘦小的身躯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
监考老师吓坏了，快步走过去查看情况。
“江心月！”唐一敖从椅子上弹起来，更快一步冲到角落。
他一把将江心月抱起来，见她双目紧闭，面无血色。
任凭怎样摇晃和呼唤，也没有反应。
“这位同学，请你回到自己的座位，交给老师来处理。”监考老师对唐一敖说。
“老师，我跟她是一个班的，我们俩提前交卷，我现在送她去医务室。”唐一敖伸手到江心月的膝弯，将她整个人抱起来。
救人要紧，监考老师又分身乏术，略一思索便点头同意，嘱托唐一敖路上小心。
唐一敖心急如焚，来不及回答，便冲出了考场。
这种“英雄救美”的行为，简直帅到爆炸。
其他考生连正在考试都不管，热烈地议论起来。
“等那个女生醒了，还不得以身相许？”
“太帅了，那是唐一敖，多少女生的暗恋对象。”
“如果有个男生对我这样，我愿意一天晕八回。”
……
监考老师迅速整顿纪律，让考生们继续答题，然后查询了江心月的班级，将这件事通知给她的班主任梁春燕。
在高中课堂上，体质弱的女生突然晕倒，并不是新鲜事。
长时间疲劳学习，缺乏睡眠，缺少运动，身体总会出点或大或小的毛病。
尤其是上课起立敬礼的时候，搞不好就稀里哗啦躺下去一个。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高考让学生们卷得不成样子。
很多外国学生听都没听过，晚自习是什么东西。
考场在三楼，唐一敖冲下楼梯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江心月虽然瘦小，但也有个八十来斤。
抱一个失去意识的人，跟一个清醒的人，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
春雨还淅淅沥沥，迎面吹来寒风。
唐一敖咬了咬牙，冒着雨点，往医务室奔跑而去。
“江心月，你听得到吗？”
“下次别逞强了，有病就得治。”
“累死我了，等你醒了以后，得请我吃顿大餐。”
……
来到医务室，将江心月交给医生，唐一敖累瘫在椅子上。
休息了好一阵子，才把气喘匀。
想起自己的数学试卷，第三道解答题才答了一半，后面还空着一大堆。
要考到100分，已经不可能了。
他忍不住嘟囔一声：“情有可原，梁老太不至于那么冷血吧！”
说完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一抬头，对上梁春燕圆睁的怒目。
“呵呵呵呵……尊敬的梁老师，你怎么来了？”
梁春燕本来也在监考，收到消息以后，找人替了岗。
她这人虽然严厉，但是个不折不扣的好老师。
江心月学习出众，又家庭困难，更应该给予更多关怀。
“你回去换身衣服，别感冒了，这里有我。”梁春燕见唐一敖淋得跟落汤鸡似的，口气和蔼了些。
“我没事，身体好着呢，我等江心月醒过来。”唐一敖不肯走。
“回去换身衣服再来不行？已经病倒了一个，你就别再给我添乱了。”梁春燕将唐一敖赶出医务室，把自己的雨伞给了他。
唐一敖只得回去寝室，擦干淋湿的头发，换一身干净衣服。
当他再出来时，考试已经结束，迎面遇上了校花萧雨涵。
“唐一敖，我听说小月儿晕倒了，她怎么样？”
“不知道，还在医务室。”
作为朋友，萧雨涵坚持要去探望江心月，便与唐一敖同行。
重返医务室，梁春燕身旁，多了一位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
坐立难安，来回踱步，不停抹眼泪。
“江心月妈妈，这个男生叫唐一敖，就是他送江心月来的医务室。”梁春燕向张慧芬介绍。
“谢谢，谢谢你。”张慧芬不停向唐一敖道谢。
“阿姨，你别担心，江心月没事的。”唐一敖说着安慰的话，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这时，医生从病房出来，向几人询问：“生病的学生醒了，你们哪位是家长？”
病房中，江心月睁开眼，用手撑着床半坐起来。
刚好看到唐一敖和萧雨涵并肩站在一起。
金童玉女，好般配的一对。
还不如不醒过来，脑袋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