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两人去逛市中心的步行街。
江心月试了各种花花绿绿的衣服,最终只买了一件橘红色的薄外套。
唐一敖很想像个霸道总裁一样,对店员大喊一句:“把她所有试过的衣服,都给我包起来。”
但他知道江心月的脾气,只能强行按捺这种冲动。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几年,唐一敖见过太多漂亮的女明星。
随便拎一个出来,曾经都是迷倒万千男生的校花女神。
可是美丽的表象下,是令人作呕的肮脏与黑暗。
圈子就这么大,美女又这么多,凭什么让你做女一号?
除非你让别人看到诚意。
此时此刻,望着试衣镜前娇小玲珑的女孩,唐一敖确信,女人的美是由内而外的。
江心月竟然比萧雨涵漂亮得多。
可惜自己猪油蒙了心,发现得太晚。
“一敖,你看我几分像从前?”江心月回头半开玩笑地问。
她这个样子,的确有点像在西餐厅兼职的时候。
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可又总有些会一成不变。
“小月儿,你真好看。”唐一敖发自内心地赞美。
“切,我才不信你。”江心月露出傲娇的表情。
结账的时候,她坚持要自己付钱。
一件很便宜的衣服,不知要在直播间写多少签名才换得来。
两人逛得累了,就买杯奶茶,坐在公园的树下聊天。
羊肉串的孜然味飘过来,就冲上去撸几串。
唐一敖以前觉得,陪女生逛街特别无聊,今天的时间却过得飞快。
不知不觉,一轮红透的夕阳,悬在西山。
落日一点如红豆,已把相思写满天。
距离江心月口中的晚上,越来越近。
随便吃了点清淡的晚餐,唐一敖担心江心月的身体,催促她回医院。
江心月噘着嘴乞求:“一敖,我想去江边看看月亮,看完就回去。”
唐一敖摇头拒绝:“不行,江边风大,你会着凉的。”
江心月将针织帽往下拉了拉:“不会的,我有帽子。”
看她可怜巴巴的表情,唐一敖实在不忍拒绝。
一番讨价还价,说好最多待十分钟。
唐一敖放心不下,又给她买了条围巾,恨不得将她的脸包起来。
江城这个名字不是白来的,万里长江穿城而过,还有几条支流汇聚。
茫茫江水,一望无际。
明月高悬,倒映在江心。
偶有浪花溅起,碎成一捧星光。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唐一敖将车停在江边,迎面而来的江风,将头发吹乱。
他将新买的外套,罩在江心月身上,又将围巾往上提了提,几乎只剩两只眼睛在外面。
“说好了,只有十分钟,现在开始计时。”
江心月顺从地点头,从车上跳下来,痛快地欢呼一声。
头顶是漫天星河,脚下是江水滔滔。
偶尔有成双成对的江鸟,发出清脆的鸣叫,被流水带去很远的地方。
“一敖,你喜欢天上的月亮,还是水里的月亮?”江心月忽然问。
“水里的月亮,不就是天上的月亮吗?”唐一敖有些莫名其妙。
这个问题,实在有些古怪。
江心月的脸被围巾遮住,看不见表情。
她没有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而是抬头眺望星空,目光变得深邃。
那些看似璀璨的星辰,很可能只是一大块冰冷的石头。
或是一粒尘埃,在浩瀚宇宙中无意识地漂流。
“一敖,你觉得除了咱们这里,还会不会有别的星球存在生命?”江心月轻声问。
“不知道,宇宙那么大,谁说得清呢?”唐一敖随口道。
人类对宇宙的探索,只是皮毛而已。
普通人谈论这种问题,单纯图个乐呵。
“如果我告诉你,在宇宙某一个角落,也有这样一颗星球。”
“那里住着一群跟我们一样的人类,有着相同的文明进程。”
“只是最近的二三十年,文化上存在一点点偏差。”
“你相不相信?”
陡然听到这样一个新奇的说法,唐一敖脑子有点没转过来。
他先理了理,然后笑着说:“相信,你说的话我都相信。”
显然是油嘴滑舌,投机取巧。
男生哄女生的惯用话术。
这么复杂的问题,本来就不是他能想得通的。
也许宇宙本来就是一个精密的仪器,我们所生活的银河系,只是其中一个微小的部件。
这种一模一样的部件,同时存在千千万万个。
江心月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水,幽幽地叹了口气。
只有她清楚,水中月,毕竟不是天上月。
“一敖,你下次录节目是什么时候?”江心月终于将话题拉回了现实。
“第四期,还有半个月。”唐一敖回答说。
《好歌声》前面三期,都是海选性质的初赛,到了第四期就是晋级选手的战队内部淘汰赛。
比如唐一敖选择的导师林子航,会网罗一大堆种子选手,让他们内部竞争。
最后只留下四人,与其他导师战队的选手PK。
江心月望着唐一敖俊朗的侧脸轮廓,柔声道:“你下次上场,我给你另一首歌。”
唐一敖又惊又喜:“什么?你还有别的歌?”
问完以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上午在车上,江心月的确哼了许多不同风格的歌曲。
无论是旋律还是歌词,都是极其优秀的杰作。
随便拿一首出来,都能横扫当下死气沉沉的乐坛,吊打那些烂大街的口水歌。
“你一路走到总决赛,需要七首歌对吗?”
“那我就给你七首歌,你一定可以实现梦想。”
“这些歌连起来,就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江心月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
对曾经那个十八岁的少女来说,她最大的梦想,就是你能实现梦想。
驱车离开江边以后,江心月又困又乏,歪在副驾驶座上睡着了。
睡容恬静,呼吸均匀。
车窗外的月光和灯光一起洒进来,勾勒出她柔和的面部轮廓。
等红灯时,唐一敖看着江心月的侧脸,心中泛起波澜。
照她这种说法,《对不起,我爱你》就是她想对自己说的话。
到医院以后,唐一敖不忍叫醒江心月,干脆将她从车上抱下来,进了逼仄的电梯。
她的体重,轻得让人心疼。
江心月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用手搂着他的脖子,迷迷糊糊说着话。
“一敖,你知道吗?这种事我以前只敢在梦里想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