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我们聊很多,吃的也很多,都很尽兴,最后所有人都要求我说两句结束语,让我们三个男的把杯中酒喝了就结束,我看着程哥有些喝多了,几句话没完没了的一遍遍说,梁哥喝的还行,就是说话舌头有点硬,我感觉我酒量还行,觉得自己喝的这些也有些多了,有些坐不住了,就不再推辞了,端起杯说:
“谢谢你们的款待,年前就这样了,年后我们就不聚了,就算我欠你们一顿了,不过我回去东北找你们,到那我请你们下最好的馆子,喝最好的酒。”
我说完了,大家都说好,他们都以为我说的是客套话,就没有人会想到我真的去东北了。
出了火锅店,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我和姐姐跟道别,他们执意要送我们去发车站点,我好不容易拒绝了他们相送,就都各自分开了,一路上我走的还算稳当,姐姐要搀着我走,我说不用,我俩边走边说这话慢慢的溜达到了客车发车点,坐上车到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回到家看到家里人都在,跟他们打了声招呼,说:“今天吃的太多了,晚饭就不吃了,喝了点酒进屋躺一会去,说完我就走进我的卧室倒床上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睡梦中我好像是回到了东北,还是住在知青点,就是知青点的知青都不在,就我自己一个人,感觉很冷,很孤单,又好像是在那间小黑屋里,有些悲伤,但没有一丝绝望,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因为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苞米地,我在苞米地里不停地走着,因为我找不到出路。醒来时仍然感觉头脑中还在寻找着苞米地里的出路。窗外还是漆黑的,我起身坐在床上,穿上鞋,没有开灯,我摸着黑出去上了一趟厕所,借着月光看了一下客厅柜子上的座钟,才凌晨一点多钟,在客厅喝杯水才进卧室。
回到卧室,我脱掉外衣又躺了下来,想着刚才的梦,没有一点睡意了,我想去东北,可是我现在去了能干什么,三大队的知青点还在吗?我这次去东北,已经没有了知青的身份,三大队的知青点我也没有再去住的理由,现在到哪落脚都是麻烦事。
就像那个梦境一样,即使我回到东北,也没有一条我能走的路。
第二天,我吃完早饭就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去东北的事情,去东北的决心是不会变得,可是东北那么大,我能去哪,三大队我是不可能回去了,可能是因为昨晚的梦让我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我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想着,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镇上大戏台边的国营茶馆,上午那里有很多镇上的老人坐在外面摆放的桌椅上喝茶,摆龙门阵。
这些老人很多都是镇上的国家政策信息的传播者,我走过来正好听到他们在谈,农村开始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国家还鼓励有能力的个人进行有社会商业经营“个体户” 。
听到这里,我就赶紧凑了过去蹲在地上听他们的讨论 ,这些老头都认识我,看我过来了就不说,还撵我上别地方玩去,我一听就急了,赶紧说:“爷爷,我对你们刚才说的话题感兴趣才过来的,你们再说说呗,我就是听,你们知道,我在农村下过乡,我关心农村政策,还有你们刚才说的‘个体户’,给我讲讲呗!”
这些老爷子一看我真不是过来调皮捣蛋的,也是真想听,就给我讲起了去年年底,国家召开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中的一些重要信息 。
“联产承包责任制”在去年安徽的一个小村里已经偷偷搞起来了,很多地方私营的“个体户”早就有了。我一听说“个体户 ” 早就有了,就赶紧问他们,你们听说东北有没有“个体户” ?
这些老爷子都摇头表示不知道,有一个老爷子说:
“听说东北那面有很多个人开煤矿的,我姑爷回来说的,咱们川省很多年轻体格好的去那挣钱,好像一月能挣一百多。”
我说:“我也在东北待了两年,没听说那里有煤矿。”
老爷子一听我说没有煤矿就不愿意了,好像他在撒谎似得,就说:
“有,在吉省那边,去年咱们这边的农村壮劳力开始去的,我姑爷说还有他家亲属也去了。”
我又跟他们聊了一会就走了。
我又去了我父亲的厂里,父亲看到我,知道了我的来意,就在去年的报纸里找到了那份报纸,果然有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报道,我拿着那份报纸在那个新闻板块上看了好几遍才放下报纸,跟父亲告别后就离开了厂区。
我现在心里很是急躁,我想问问徐大楞,我想知道他那里是不是能做生意了。走到邮电所给徐大楞拍了封电报,电报写的是:“你去县里看看有没有‘个体户’,现在可以做生意了,了解完尽快回信详说 。”
回到家里我的心情依旧焦躁不安,晚上父亲回来问我是不是想去东北做生意,我说:“是的。”
父亲说我那天从县里回来,进屋睡觉时,姐姐就把她听知青们说我在东北的一些事情说给了他们听了,他说我不是一个安分的孩子,如果想出去闯闯就去吧,就算给我安排了工作,我在家里我也不会消停。
我一听就高兴坏了,我没想到父亲这么开明,后来我才知道父亲不是开明,是让我给折腾怕了。
父亲同意了,家里人自然也不会再阻拦我,妈妈不舍得我,可以没说什么。
很快过年了,两年没有在家过年了,这个年因为我在家,过得很热闹,我和父亲还有哥哥每顿饭都要喝两杯,不知怎么了,我现在越来越喜欢喝酒喝的有些醉意的感觉了。
初七,我接到了徐大楞的回信,信里说了他们大队今年也要搞“联产承包责任制”,县城现在还没有“个体户”,但过年有在外面摆摊做生意的了,如果我想回来,他就要跟我一起在县城做生意。
我其实还在犹豫是不是去找徐大楞,徐大楞人没说的,可是他那个县城还没有我们镇上的人口多,想冒风险做生意还得选个人多的地方,到时候把徐大楞他们找过去。
其实我理想的地方是吉省,因为陈婷在那,她上学的的城市是省会,我想去看看。
正月十三,闷墩出来了,我没有去接他,因为那天他家里人会去接他的。
十四上午,闷墩就过来找我了,说家里也同意跟我去东北闯闯,家里也没有能力给他办正式工作,天天在镇上这么混没准哪天还会出事的,还不如跟我在一起,他家里还放心。
就这样我们两家人同意了我们去东北闯闯,我没有给陈婷写信,我给徐大楞写了一封信,说了我先去吉省春城看看如果能落下脚就让他过来一起干点大生意。
一切都准备好了,让父亲给我开了几封空白的介绍信,我和闷墩定好了正月十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