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洗完澡后便又无事可干了,寝室里一个人也没有,倪卿玖始终有一种时间已经很晚了的错觉。
回教室的时候教室里也一个人都没有,就在学校里逛了一圈。
少年还是习惯于走在智慧楼后面的那条小路上,平坦且长,让人内心舒畅。
平时基本没有人路过,路两旁不知是樱花树还是枫树,叶子已经染成火红,铺满一整条路。
少年一眼看中其中最大的一片攥在手心,临近河边,微风不燥。
秋高气爽的时节,清澈如镜的河面上,总有那么一两只大雁从上方优雅地飞过。
它们伸展着宽阔的翅膀,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仿佛一幅美丽的画卷。
阳光洒在它们的羽毛上,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大雁的翅膀有力地挥动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靓丽的白线,仿佛是它们在天空中留下的艺术痕迹。
那道靓丽的白线,不仅是大雁飞翔的轨迹,更是大自然中生命的律动和美丽的展现。
倪卿玖观赏着,不知不觉爱上了秋天。
恍惚间,对面走来一道人影,与少年的心脏砰砰共鸣。
是宣传部里的漼恺幸学姐!
倪卿玖主动迎上去,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学姐好!”
欻一下就直接窜出去直接给学姐吓了一跳。
“诶,你怎么在这?”倪卿玖这才意识到就算他就站在学姐对面,学姐也从来没有注意到自己。
不过倪卿玖还是反问,ot你又为什么在这?ot“我就在这散散心…”
“你还要去烧菜吗?”少年看着学姐的眼睛渐渐失了神,才发现手里还揣着厨师服呢。
挠挠脑袋,“对滴,晚上还要去训练!”
学姐做了个奋力拼搏的手势,为少年打气:“加油!”
少年摆了摆手,两人便被秋风拨向远方。
穿上实训服,少年自此堕入生活的漩涡,走进厨房时,青春就注定交代在这了。
“万游!”“倪桑!”叫声亲切而自然个锤子。
大家都从银针丝的课程跳转到了平刀滚料批,是所有刀法中最讲究手法和心境的。必须要做到心如止水,手稍抖便前功尽弃。
滚料批的定于将原料放置于墩子上,左手按住原料,右手持刀与墩子表面平行,并将刀刃对准原料的上端缓缓入刀。与此同时,左手匀速按动原料前行。
以此就能批出一条很长很长的片。
陈老师教过以后上课全班都在练习,只是刀法很难成型。
倪卿玖侥幸批出了很长一片,跟两幅对联一样挂在手臂上,能当围巾使唤了。
白萝卜成分以水居多,片出来的白萝卜片晶莹剔透,由于白萝卜在冰箱里放过一段时间,紧贴皮肤还有凉凉的触感。
感觉还不错呢…
晚自修也没闲着继续练,刚好秦万游不会询问倪卿玖平刀批的要领!
同学不会,学习委员必然倾囊相授!
“先把原料修成圆柱形,底下可以垫块抹布防止打滑,然后刀慢慢推进去,随后轻轻地推拉推拉…”
操作的同时配上专业的讲解足以事半功倍!
就是不知道万游看明白没,他只是轻轻说了句
“礼貌你圆柱嘛?”
显然是还嫌弃上了…
虽然他的语气明明很正经但是就是让人想笑。
少年的手感不错,切了大概有四五米长,整段萝卜一刀就成功了。
切的时候还因为怕片叠在一起断掉了,特意让万油拉着,从他自己的墩板一直拉到了楼衾风的位置上。
试问四五米长的萝卜丝能不能用来跳绳呢?
臧老师来检查修炼成果的时候,倪卿玖还格外骄傲地拿出来展示,但没想到他只是云淡风轻地说了句,“还可以,就是太粗了,还得练。”
秦万游就很会提供情绪价值,作出一副“顶礼膜拜”的样子。
“对了,你们现在晚上都在练什么?”臧老师问
平时集训的时候毕竟只有白萝卜和胡萝卜切切
“我是说…练得差不多了的话,蓑衣也可以练练!”
倪卿玖一听到蓑衣就来劲了,连应了好几声
自从运动会过了以后,臧老师就喊高一和高二一起训练。
理由是高二可以教导并监督高一…
显然是看我们玩得太嗨了,想让学长学姐看着我们。
不过自从合在一起以后,少年每天都和学长学姐练刀功,视野是开阔不少。
那些精雕细琢出来的冷拼倪卿玖是看不懂,还是太高级了,尤其是汪总和娄学姐的作品。
但是望着雕出来的娇艳欲滴的月季花,少年相信所有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哇!”出来。
花瓣被雕琢得很薄很精细,一层层地包着芯,有整个手心这么大,像阳光中的一团熊熊烈火 ,又像娇艳绚丽的晚霞,五彩缤纷。
少年有时候会带走几朵,给沈沐颜和爹妈看看,只是毕竟是用萝卜雕刻的,放不了太久,很容易干枯。
只是他不会,他要是会绝对给整个学校一人一朵让他们看看。
倪卿玖也很憧憬有朝一日能够像学长学姐甚至老师那般厉害,这并不遥远。
当下唯一的出路就是打好基本功,为以后成为烹饪大师铺路!
心血来潮的少年跑去仓库打算拿两根萝卜练练,发现冰箱里还躺着几根黄瓜,就打算来一根。
他还尚未切过黄瓜相关的东西,但是他清楚的记得在刀工房最后面的墙上挂着五幅画,其中有一幅就是切的相当均匀、细薄的黄瓜蓑衣。
至少此时的少年很有自信,他坚信自己可以成功!
在切黄瓜之前先用萝卜练练手,心里有底。
黄瓜的成本虽然不高,但还是要避免浪费 ,因为蓑衣一旦失败,毁得就是一整根黄瓜!
“失败的代价很大!”
但是少年还是失败了,失败的很彻底…
就是如此简单明了的给了倪卿玖最沉重的打击!
圆柱形的蓑衣与长方形截然不同,切起来感觉完全两样,容易打滑、高度不一、深浅看不出来…
而且失败的地方还出现了两极化,一段是切的太浅了拉不开、一段是又深又薄,蓑衣拉一下就直接断掉了。
如此,第一次尝试就以“完败”结尾了。
倪卿玖觉得又气愤又不知所措。
潜意识呼唤着自己再来一根,或许在成功之前都还会继续尝试下去,几番斟酌之下,还是随着肉体本能的拿走了最后一根黄瓜。
不过,好不容易到手的黄瓜,却在游走实训房的时候盯上了!
高二的石淏率先发难,举着他的宝刀对着倪卿玖大喊,“站住!”声音搁老高了,“你拿黄瓜干嘛?”
似乎对倪卿玖很不满,不过他自己倒是反思了一下觉得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切蓑衣!”旁边几个人都惊呆了,都抬头看倪卿玖但又不说话…
难道蓑衣是什么大神通嘛,自己难道轻易就掌握了?所有学长都惊羡于他的天赋!
“啧啧啧…我的就是平常人的终点啊!这何尝不是一种寂寞!”倪卿玖心里这样想,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但又马上收敛。
旁边的石淏还在不停的谩骂。
“不知好歹,用黄瓜搞不灵清搁那切蓑衣了还,我说你不用练了可以滚出集训队了!”
说话很难听…
一开始倪卿玖心里还在难过,怎么可以说这么过分的话,后面心里就在想集训队怎么会有这种人,就干脆不听他讲话了。
倒是娄学姐一直好言相劝,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停地眨啊眨,但是看多了看仔细会觉得有些恐怖…
娄学姐的五官非常立体,皮肤也比较白皙,只是眼睛大得已经不像眼睛了,像鸡蛋…
笑嘻嘻地说着,“小倪,你切蓑衣可以用白萝卜啊,为什么要用黄瓜呢?”
“我想试试用黄瓜蓑衣。”
或许是看到了倪卿玖眼里的光又或许是觉得他很有成长的空间,学姐居然点头同意并且鼓励他。
“那加油啊,好好练吧!”
只是少年刚要动刀,石淏依然紧逼不舍把黄瓜抢走了。
少年心里很不爽,把刀一摊,就一直瞪着他。
双方大眼瞪小眼,剑拔弩张了好久,结果还给石淏看到废料盒里切烂的蓑衣了,拿在手心里就往倪卿玖脸上招呼。
“你告诉我这是什么,你切的什么东西,史吗?”
倪卿玖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心平气和的说话,肺已经要炸了,不得不叹了口气,解释说
“我第一次切!”
听后的石淏用手捂住脸,一副无语的样子。
太过夸张,少年心中涌起剧烈的反感。
“你脑子是被狗吃了吗,谁教你这么切的?”
倪卿玖也无语了,“我想怎么切就怎么切,难道你教我吗?”
结果那混蛋居然拿老师出来说事,
“你这样切让陈老师看到要骂死你嘞,信不信我告诉他你浪费原料!”
见没有谈论的余地,就任由石淏在原地发作了,一把抢过石淏手里的黄瓜,放稳在墩板上。
“你要是这根黄瓜又切废了,你明天就别来了,滚吧,你算是没救了!”
少年也不再废话,精力与注意力迅速转移到刀上,大喊了一句。
“好!”少年早已不惧任何人。
“好,你说的,我们都听见了嗷!”说着还朝四周看去,见大家都盯着这看咧嘴一笑,生怕倪卿玖翻脸不认账。
动手前,少年先用抹布擦拭了一遍刀刃,确保剞刀动作可以保持流畅,又用手比划剞刀的角度。
确保操作无误,万无一失,才开始真正动刀。
“深浅一致,刀距均匀”是蓑衣花刀的操作要领,倪卿玖在操作的过程中反复思考…
这既是成功的机会,也是未来晋级的契机。
“无论任何时候都能把注意力控制在刀上,精准的将原料修整成型,随心所欲,动如脱兔静若磐石,剑同我身、刀似有灵!”
这就是厨灵之境!
倪卿玖最后一刀落下,脸颊的汗水也随之落下。
少年恍惚间觉得刚刚切蓑衣的几十秒,就犹如白驹过隙,只在一瞬之间,甚至连呼吸都还没走过一整个流程。
全身有一股茅塞顿开的感觉,这股感觉非常好,修为在不断攀升。
只是倪卿玖还是不敢去拉开看看切的究竟怎么样,但是心中有种很强的宿命感,因为这道蓑衣足以决定他的人生了!
他就站在原地傻傻愣了会儿,还沉浸在那神秘的领域中。
娄学姐和几个学长都凑上来,似乎察觉到了少年的异样,四目相对。
“小倪,蓑衣切的怎么样?”少年只是摇头。
“不知道。”目光呆滞看向那条黄瓜。
“拉开看看就知道了。”
娄学姐轻轻握住黄瓜的两头,拉向两边。
“切的还可以啊!”娄学姐眼睛睁得更大了
少年松了口气,一下精神多了,试探性的问了问,“真的假的?”马上围过去观摩。
“汪峥楠你快来看,我觉得他切的很好啊。”“嗯,哪呢?我瞅瞅。”
这次的蓑衣黄瓜完全可以用完美来形容,刀距控制得很短,极均匀,基本每刀都控制在1毫米左右。
剞刀的角度和深度都把握的刚刚好,整个蓑衣花刀都被精致完美的形态呈现出来了。
甚至丝毫不比墙上的那个蓑衣差。
这可给少年激动坏了,石淏也并未再叫嚣什么,但他紧握的拳头被少年察觉。
想必一定还有卷土重来的时候。
这个世界上绝对有许许多多石淏,不必给予太多理会搞得一副争锋相对的样子。
只需摆出一副事不关己跟小菜一碟的嘴脸回应即可。
“蓑之道,衣之巅,有我卿玖便有天!”
倪卿玖双眼闪烁,迸发出些许金色光芒,身上诸多金色符文环绕。
“这是什么?”倪卿玖被惊艳到了,体内如同有一团洪流席卷全身。
“恭喜你,少年,此刻的你终于重新…触碰到那个门槛了!”
倪卿玖只觉得头晕目眩,周身又如同被点燃般炙热,还传来一阵瘙痒。
环顾四周,再三确认,那句话似乎冥冥中是刀发出来的,可是…
“门槛?什么门槛?”少年问道,原本的金色符文却渐渐黯淡,终于消散了。
少年几乎是两眼一黑一个踉跄。
“什么鬼,我刚刚是怎么了?”
万游、张小星和楼衾风都跑出去玩了,学长都坐在前面各干各的,没有人注意到刚才的异样。
又或者本来就只有倪卿玖看得见?
时间顺着秋天的痕迹漫上脚背,所谓的青春就又被淹没了1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