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来说,李冀现在的日子过得很舒心,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陈府的两位小姐也不管他有没有病,只要右手没有恢复正常,就让他一直躺着,要不是每天都在炼气,李冀在床上也能躺出个半身不遂。
每天上午李冀就下床活动一下身体,翻着厚厚的伏魔录权当是温习功课,吃过午饭之后陈氏姐妹就会准时前来拜访,李冀肚子里的故事多,陪她们俩聊上一下午是不成问题的,美人在侧,真有点乐不思蜀的味道。
王半贤现在到悦来客栈代替李冀帮人看相算命,虽然没有李冀那种功力,可是老底子还在,经验也丰富,多多少少还能蒙中几个,用李冀的话来说,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白顺则被陈城守力邀做了镇虎关城守府的幕僚,白顺虽然并没有长期干下去的打算,但是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参与一些实际军务,把自己胸中所学用于实际当中,权当是一种锻炼。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几天,李冀并没有真的沉浸到温柔乡里面了,偶尔会隐隐作痛的右手在不断地提醒着他去寻找解决的办法。算一下已经出来两个月了,李冀也觉得是该回道人村去的时候了,他打算下午陈氏两姐妹来的时候就向她们提出来。
可是到了下午,李冀没把二女等来,却看到白顺跑了进来。
“白大哥,你怎么来了。听淑贞说,你在陈大人那儿很受器重,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呢。”李冀调笑着道。
白顺却不接李冀的话,脸上有几分紧张地道:“镇虎关外发现夏周国的游骑,怕是大事不好了。”
看着白顺脸上的焦急表情,李冀有些奇怪道:“有敌人的游骑又怎么了?把城门关上,让大家提高警惕就行了呗。我看这座镇虎关虽然很久没有经历过战争,但是作为一座边城,墙高垒深,防守不是问题啊。”
白顺苦笑道:“李老弟,你这几天清闲日子过久了吧,夏周国的游骑出现在没有受战争波及的镇虎关,这意味着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白顺的一句话提醒了李冀,他的眉头也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喃喃道:“清元国的大军败了?不可能啊,夏周和清元的国力相差无几,甚至还要比清元国弱上几分,没道理这么快就打败了清元国派出的大军逼进镇虎关啊。”
这时王半贤也跑了进来,这半老头看来是一路狂奔,一进门就在那儿喘个不停,嘴里还在喊:“小、小师父,不好、了,夏周国……”
李冀也没心思在床上躺着了,直接从床上跳下来,一边麻利地穿着衣服,一边打断了王半贤的话道:“我哪点不好了,你先把气理顺了再说话。瞧瞧你,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慌慌张张的,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王半贤听得直翻白眼,要不是为了提醒这个乐不思蜀的师父,也不会跑这么急了,结果出力不讨好,反而被李冀数落了一顿。
白顺在一旁说道:“虽然夏周国击败清元国大军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毕竟夏周国请了很多西方诸国的佣兵,听说那些佣兵里奇人异士不少,保不准会出了什么意外。”
等李冀收拾好,三个人急匆匆地向西门方向赶去。镇虎关内的百姓大多已经躲进各自家中,偶尔遇上的都是关内调动的士兵。白顺现在作为城守府的主要幕僚,身上的腰牌在城内的大多数地方都可以通行无阻。
来到西门城楼上,城守陈义强已经站在城垛边观察敌情了,李冀等人上前见过礼之后,便站在陈义强的身后。
镇虎关其名为关,却并不是两山夹一城的那种险要关隘。事实上清元国西部一马平川,几乎都是大平原,最适合骑兵作战,之所以会在这个平原之上修筑这么一座边城并名为关,是因为在这个大平原之上有一条太平江,自南向北贯穿整个大平原,江面宽阔,水流湍急,只有镇虎关前的太平渡水流最是平缓,适合渡江,于是清元国便是此处修筑边城,作为西面屏障,以镇虎关名之。
李冀的眼力有异于常人,从西门城楼上看去,镇虎关外不远处有一渡口,应该就是太平渡,渡口之上人来人往,显然是清元国的守军正在布置防务。再远处就是宽阔的太平江了,江对面隐隐约约能够看到有几个骑兵,看样子就是夏周国的游骑。
这时前面的陈义强扭过头来,向白顺询问道:“白先生,如今的情况,你怎么看。”
白顺答道:“大人,现在敌情不明,我们应该以静制动,让渡口的守军严密监视江面,另外派出使者看能不能联系上前线的大军。总之,属下认为弄清目前的敌情和我军的军情是最重要的。”
陈义强摇了摇头,道:“敌军能够深入到太平渡对岸,我看前方我军的形势不容乐观了。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加强备战,渡口怕是不可守了,最好能够收缩兵力,在镇虎关坚守待援。”
“大人万万不可。”白顺急道,“敌方只是游骑,就算有后续部队,现在也无法大规模渡江。现在如果就将渡口放弃困守孤城,实在太过被动了。”
陈义强道:“白先生不必担心,敌方若是小股部队,我军出城将其击溃即可。若是大股部队,早日为城内防守作准备也无不妥。前线三日一报的军情,到今日已经断了足有半月了,还是早作准备的好。”
白顺还想继续劝说,一边的李冀却拉了拉他的衣袖,用眼神示意到一边再谈。白顺心中疑惑,却很配合地没有再讲,借口去看看其他各门的情况向陈义强告辞。
等三人下了城楼,来到街上之后,白顺问道:“李老弟,你刚才为什么阻止我继续向陈大人进言?”李冀没有回答白顺的问题,而是有些意味深长地道:“听淑婷、淑贞两姐妹说,她们的父亲在这个镇虎关当城守,已经当了快十年了。”
“什么?”白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明白李冀到底在扯什么。
李冀见白顺现在一脑子的战事,恐怕很难想到别的地方去,只能继续道:“当了十年城守,按理早就应该向上升迁了,现在如果能够积累一些战功,朝堂之上就算有阻力,估计不能在这个时候寒了将士的心吧。”
白顺这时才领悟过来,有些不信的道:“你是说……不可能,陈大人若真是为了自己的军功,想将对面的小股部队放过江来诱而歼之,这也太过冒险了。”
这时候表面年纪只有十多岁的李冀,看起来却像个历经沧桑的老人,语气中透出一种深深的悲凉:“为了名和利,冒一点险又算得了什么。这位陈大人急功近利却在这七品城守的位置上呆了十年,眼下他说不定还盼着前方兵败,自己能够力挽狂澜,成不世之功呢。”
白顺被李冀的话语感染,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师父,那我们怎么办?现在渡口守军还未撤回,敌军也没渡江,我们还是可以出城的,要不要离开此地?”一边的王半贤明显没经历过战事,心中有些担心。
李冀摇了摇头道:“就这样逃走不是也太丢我们天师教的面子了。再说了,敌方的游骑都出现在太平江对岸了,却没有发现清元国的败兵,这说明前方的清元大军并没有败,只不过被这小股敌兵钻了空子罢了,那位陈大人也是看准这一点,才敢起贪功的念头的。”
说到这儿白顺也点了点头,清元国数万大军在前方,就算是败了也不可能一个都逃不回来吧,毕竟打仗想做到全歼,比登天还难。
王半贤见李冀不打算离开,便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李冀看了看白顺道:“白大哥还是去做做准备,这支敌军敢孤军深入,怕不是那么简单。至于我们两师徒,不如继续在城守府混混饭吃,淑婷淑贞那两个小妮子,怕是很不安吧,为师还要去安慰一下她们。唉,我还真是辛苦。”
说完,李冀留下狂翻白眼的白顺和王半贤,自顾自地往城守府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