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观,红莲正在给《小五行符箓》做批注,不觉天色已晚。
常宁只好起身为师叔点上灯。
她看了看外面,连个鬼影都没有,不知道臭师兄去哪了。
“师叔,师兄怎么还不回来?”
红莲专注于《小五行符箓》,并未放在心上。
“他那么大个人了,还能走丢不成?”
常宁有些不开心,她觉得师兄又把她丢下了。
虽然她平日里只会与李常乐拌嘴,但其实非常依赖李常乐。
红莲放下笔,笑看着常宁:“怎么了,离不开师兄?”
“不是……”
常宁不愿意承认。
红莲说道:“师妹依赖师兄,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好害羞的,我像你这般大时,也总是跟在你们师父身后。”
“甚至还不如你,那时的我就像是他的跟屁虫。”
常宁惊讶于从师叔嘴里听到这种词,但还是问道:“师叔跟师父以前感情也很好吗?”
她幼时师叔已经离山了,这之前的事,她都是从师兄师姐口中听来的。
现在见到师叔,也有一肚子话想问师叔。
“当然了,毕竟这世上没有哪对师兄妹生来便是仇人的。”
红莲轻笑:“可是后来随着我修为精进,渐渐也不再粘着他了。”
“一直到我成了地仙,才发现早已与你们师父渐行渐远,他修他的道,我走我的路。”
“然后便是我离开青云山了。”
期间发生了什么,红莲不愿说。
“其实我有时会想,如果当时没有努力修炼,现在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常宁问道:“师叔是在后悔吗?”
红莲摇了摇头:“我对我所走之路,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但是常宁,你要记住,有些东西错过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常宁似懂非懂,不过知道了师叔和师父的感情,心中还是觉得有些温暖。
秦思武领着众人来到鼎香楼却吃了个闭门羹。
负责招待的小厮致歉道:“几位客官,今日有人包场,实在是对不住。”
“何人包场?”秦思武纳闷。
“是上京书院的学子们。”小厮回答道。
“这群读书人哪来的钱包场?”
秦思武问道:“只有他们?”
“是的。”
秦思武又问:“有没有一个叫胡方鱼的?”
“小的不知。”小厮很老实地回答。
“你让我进去瞅一眼。”秦思武说着就要往里走。
小厮赶忙拦下他,哀求道:“客官客官,我要是就这么放您进去了,掌柜的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他们这种常年接待贵客的小厮绝不会得罪任何人,太安城内城都是达官显贵,哪天不长眼地惹到贵人,这条小命都可能搭进去,所以遇上这种事先求饶再卖惨,一般都能糊弄过去。
秦思武说道:“我只进去看一眼,你放心,我保你无事。”
小厮摇着头坚决拦在秦思武身前。
徐广传音:“世子殿下……”
秦思武回头说道:“我有分寸。”
说着掏出一锭银子,小厮还是不肯,秦思武又拿出一锭,小厮有些犹豫了。
对官,金牌好使,对民,银子好使。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一招屡试不爽。
“二十两还不知足?”
秦思武冷眼看着这小厮。
小厮见好就收,立即笑脸相迎。
李常乐本打算直接回莲花观的,可是发觉秦思武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
几人步入大堂之中,台上清倌人正在弹着琵琶,台下一众儒生打扮的人分桌而坐。
李常乐询问道:“胡方鱼是什么人?”
秦思武说道:“是个人渣。”
这话让一旁的小厮听了去,瞬间警惕起来,怎么看这位客官都像是要闹事的样子。
如他所料,秦思武在看到某处坐着的一道身影后,大笑几声,朗声道:“有没有空桌,本世子饿了!”
小厮见状直接溜走,不知是不是去通知掌柜了。
这一声及其突兀,惹得堂前众人纷纷回头,一见到来人,都变了脸色。
李常乐惊讶地看向秦思武,说起话来怎突然如此张扬了。
“他这是怎么了?”李常乐向徐广传音询问。
徐广面露无奈之色传音道:“世子殿下他与上京书院不和,曾站在书院门口骂了整整三天。”
“这也是世子殿下这些年来做的唯一比较出格的事。”
“是因为那个叫胡方鱼的?”
徐广点头,没有多说。
只见秦思武走向一直注视着的那道身影。
“好久不见,胡大才子。”秦思武眼神玩味。
“秦……世子殿下,你想做什么?”
胡方鱼有些坐立不安,但又一想周围都是同窗好友,胆子不由大了几分。
秦思武笑道:“你可还记得我曾说过什么?”
“别让我在书院外看到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来人!”
徐广一个闪身站在秦思武面前。
“找根绳子,把他给我绑了,就吊在这房梁上。”
徐广应是,撕扯下旁边的帷幔,接着就要绑人。
中间一桌上的一个年轻学子起身说道:“世子殿下难道要当众行凶?”
“我何时行凶了,我可是好好站在这里未曾动他。”
“纵使属下行凶,理应同论。”
秦思武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学子:“原来是柳夫子家的小公子。”
“今日是你的场子?”
“我也不想扰了你们的兴致,但我这人不喜欢食言,胡方鱼今日我是必须要打一顿的。”
李常乐和王成在门口看着这一幕,表情古怪。
王成小声问道:“道长,秦兄这是咋了?”
“这我怎知,不过他说他有分寸,我们看着就是了。”李常乐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柳公子道:“我辈读书人,不以武论道,不以力乱法!”
“即便你贵为世子,也不该罔失法度。”
“你若执意纵人行凶,在下定要告知祖父,让祖父面圣。”
秦思武故作无奈道:“你们书院里的人就是没脸没皮的,告状也说的如此大义凛然。”
“那好吧,我便不打他,”秦思武靠近胡方鱼,低声说道,“小心别走夜路。”
随后丢下一众面色难堪的书院学子扬长而去。
他本来就没想动手,出手打人的话这柳公子定然是要告状,万一柳夫子真去陛下那说一通,他还得受罚,得不偿失。
在同窗面前羞辱一番使其难堪便够了。
“扫兴,真是扫兴。”
“怎么,世子殿下与那人有仇?”李常乐语气揶揄。
秦思武冷笑:“他就是个人渣,只会躲在书院当缩头乌龟的小人。”
秦思武长舒一口气,说道:“让李道长和王兄见笑了,唯有此人,便是杀他我都觉脏了手,即便他死上千遍万遍都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
王成忍不住问道:“这人看样子也不是那敢犯事的人,到底是如何惹了秦兄?”
“说起来话可就长了,二位今日索性便在我府上住下,徐广,你先行回府安排人准备晚饭。”秦思武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