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广俤的目光如炬,转而聚焦于吴强,那份深沉中夹杂着几分玩味:“归兄,你可知,这妖兽吞獒,它的双子皆命丧于你这位小兄弟之手?而今,它本有机会远遁,却甘愿滞留此地,为的,正是你那小兄弟。这,何尝不是一场宿命的轮回?”
话音未落,空气中再次回荡起吞獒那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咆哮,似乎在无声地回应着广俤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正当众人以为这段历史的回溯即将落幕时,广俤话锋一转,眉宇间闪过一抹凝重:“然而,我察觉到这妖兽已非往昔。七十五年的蛰伏,让它吸纳了天地间至纯的仙灵之气,或许连它自己都未曾意识到,自己已悄然蜕变,力量与智慧皆非往昔可比。”
归不归闻言,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正因如此,我们更不能让它踏出这扇门半步。脱影之法虽妙,却有时限,届时,便看广兄的了。而我与你,自会为你保驾护航。还有他——”说着,他轻轻拍了拍吴强的肩膀,那动作中既有信任也有期待。广俤不再多言,只是冷哼一声,从衣襟深处取出一枚古朴的陶瓶,手腕轻扬,陶瓶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在石屋顶部轰然碎裂。瞬间,一抹墨绿如夜色般浓郁的液体四溅开来,空气中随之弥漫起一股奇异的芬芳,紧接着,一道黑影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突兀地出现在了那滩绿液旁。那黑影,正是吞獒,它四肢着地,双眼紧锁那滩绿色液体,周身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却又似乎被某种力量束缚,动弹不得。广俤与归不归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烁着决绝与智慧的光芒,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而这场较量,关乎的不仅是他们的命运,更是这片土地上隐藏的古老秘密与未来的安宁。在那片被月光吝啬地照耀的古老桃林中,众人皆如雕塑般,目光锐利如剑,锁定着那团在夜色中摇曳不定的黑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期待的氛围,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屏息,等待着那未知的一刻。
吴强,这位平日里机智过人的青年,此刻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仿佛穿透了时间的迷雾,窥见了真相的一角。“这,莫非是传说中的‘锁妖墨’?”他轻声对身旁的归不归问道,语气中既有惊讶也有好奇。归不归,这位满脸皱纹却眼神锐利的老者,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他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那正被“锁妖墨”缓缓束缚的吞獒。“呵,法器谈不上,却是件宝贝。想当年,大方师偶得赵公明座骑黑虎之遗蜕,取其油脂,秘制而成。画符之时,需以香油调和,方能显其神效。而广俤这丫头,竟舍得整瓶挥洒,真是大手笔啊!”
吴强闻言,眉头微蹙,心中疑云更重。他抬头望向石屋顶上那位身姿曼妙的广俤,心中暗自思量:“既有囚摄之法在前,为何又要如此奢侈?难道……”
正当他心中疑惑丛生之际,归不归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但神色间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囚摄之术,非比寻常,需天时地利人和,岂是说用便用?一旦错失,便是永不再来的机会。”
话音未落,桃林边缘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目的白光,犹如晨曦初破晓,一道白色身影如同闪电般划破夜空,直冲向被“锁妖墨”困住的吞獒,瞬间将其撞开,留下一道令人眼花缭乱的残影。广俤见状,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她长发狂舞,如同黑色瀑布中跃动的精灵,背后猛然爆发出无数银光,宛如星辰陨落,直奔那白色身影而去,速度快得令人咋舌。“呜——”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白色身影重重摔落在地,显露真容——竟是那只早晨还装死戏耍吴强的尹白!此刻的它,浑身浴血,毛发尽染,已难辨本来面目,但它仍用尽最后力气,挣扎着向前爬行,用身体紧紧护住了那片珍贵的“锁妖墨”。
吞獒,这位被束缚的巨兽,在短暂的惊愕后,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长啸,那是对自由的渴望,也是对同伴牺牲的愤怒。它猛然一跃,瞬间跨越了空间与时间的界限,直扑尹白而去,那画面,悲壮而又震撼,仿佛是大自然中最原始的情感在激烈碰撞。这一刻,桃林中的每一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深深震撼,他们见证的,不仅仅是一场力量的较量,更是生命间那份超越种族的忠诚与牺牲。在那幽暗深邃的地穴之中,一幕温情与危机交织的画面悄然上演。吞獒,这上古遗兽,用它那布满岁月痕迹的巨舌,轻轻掠过幼崽尹白遍体鳞伤的身躯,每一次舔舐都像是古老咒语的低吟,唤醒了尹白眼中即将熄灭的光芒。尹白,小家伙颤抖着抬起眼帘,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与坚韧,尾巴轻摇,似是在向母亲传达着无尽的依赖与感激,随后,它又因疲惫与伤痛,再次沉沉地贴回了冰冷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