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儿看着喝完汤药的司徒青衣,泪水却是止不住的流下,小姐向来最讨厌喝这些苦兮兮的药了,每次喝的时候,都要她好一顿哄着,半晌才能喝完,今日却是一声不吭的一口喝完了,却不叫半点苦,但越是这样,紫儿心中越是难受。
因为,只有在小姐伤心的时候,才会这样,只因为心中更苦,汤药反而不苦了。
“小姐,我给您拿一块蜜饯吃吧。”
紫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司徒青衣坐在那里默默发呆,轻轻摇了摇头,她现在不想说话。
“小姐……奴婢知道您是因为姑爷的事情生气,但这跟您没有关系,您不要惩罚自己啊。”
“是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司徒青衣苦涩一笑,姐夫是姐姐的夫君,即便做出了不恰当的事情,也应该是姐姐去管,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每念此,心中便忍不住隐隐作痛。
或许,自己是为姐姐痛心吧。
她心中暗暗的说着。
目光却是不由的看向窗台上摆放的那盆梅花,现在并不是梅花的花期,而且日天气一天一天热了起来,枝叶显得也有些萎靡,便如现在的她一般。
正在这时,墨雪忽地小跑了进来,激动道:“小姐,姑爷!姑爷!姑爷来了!”
紫儿哼道:“他来做什么?”
墨雪道:“姑爷说,他…听闻小姐病了,特地来探望。”
司徒青衣恍然回身,眸中惊起一丝涟漪,咬着白皙的唇边望向门外,犹豫良久,方道:“紫儿,我累了,想休息。”
“好!”
紫儿连忙扶着司徒青衣躺下,又为她盖好被褥,方带着墨雪一同走了出来,果然见宁潇和丫鬟红鸾在门外等候。
“见过姑爷。”
紫儿目光不善的看了宁潇主仆二人一眼,淡淡说道。
宁潇察看两个丫头的神色语气,沉吟道:“青衣不愿意见我?”
“姑爷!我家小姐很好,不劳您探望,如今已经歇息,姑爷还是请回吧。”
“对哦!对哦!”
墨雪也跟着紫儿附和道。
宁潇和红鸾对视一眼。红鸾撇了撇嘴。
“那好吧,等过几日,我再来探望。”
宁潇丢下这句话,方才转身离开。
看着宁潇离去的背影,紫儿不满道:“真没诚意,连个礼物都没带,明明知道小姐是因为他才病的。”
墨雪歪着脑袋看向紫儿:“可是是小姐说不见姑爷的。”
“傻丫头!”
“小姐说不见,那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墨雪,你快去厨房准备两块梅花酥装在盒子里,一会儿拿给小姐,就说是姑爷送的,还说姑爷说他明日里要去皇恩寺为小姐祈福,希望小姐早些好起来。”
“啊?”
墨雪惊讶道:“可是……姑爷…没这么说啊!”
“笨蛋!按我说的去做!”
“那这不是骗小姐么?小姐会相信么?”
墨雪疑惑道。
“所以才让你去说啊!”
紫儿瞥了她一眼:“我说小姐不信,但你说小姐就肯定信了!”
墨雪闻言,顿时一喜:“所以小姐其实比信任紫儿姐姐你更信任我?”
紫儿无奈扶额:“还不快去!”
“哦!好好……紫儿姐姐你等着,我这就去!”
墨雪踩着小碎步欢快的跑去。
……
“公子,瞧见没?三小姐都生你的气,不想见你喽!”
“看来你这左拥右抱姐妹花的美事是要泡汤了!”
红鸾双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的叹息道。
宁潇顿时两眼发黑,停下脚步,敲了敲红鸾的脑袋:“我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想法了?”
红鸾甜甜一笑,天真烂漫:“奴婢开玩笑的啦!”
“不过,反正奴婢这次觉得公子是得了芝麻丢了西瓜!”
“那飞卿娘子哪里比得过三小姐嘛!”
“公子如今为了飞卿娘子让三小姐生气,三小姐以后肯定再也不会来香来水榭了!”
宁潇平静道:“来了又如何?我已弃文从武,再不会寻章摘句,舞文弄墨了!”
……
风透纱窗,银灯高挂。
宁潇洗笔,研墨。
一年多不用这玩意,笔墨纸砚都快要生锈了。
红鸾见状,不由皱眉道:“公子,你干嘛?刚才谁说再不会舞文弄墨了?”
宁潇笑了笑:“再写首词,再封笔不迟。”
红鸾撇了撇小嘴,公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食言而肥了?
虽然她很喜欢在一旁为宁潇研墨,看他写字时沉静温润的恬淡模样。
宁潇很快写罢,轻轻托起宣纸,又轻轻吹了几口气,待墨迹全干,方收拢在一起,又用纸筒装了,递给红鸾,红鸾连忙欢天喜地的接了:“公子,这首词不会是送给……”
宁潇点点头:“明日一早,去送给飞卿娘子!”
红鸾的脸色当即就拉了下来。
“公子,你竟然给一个风尘女子写诗词!你……”
“我不对劲?”
红鸾目瞪口呆,公子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
宁潇哈哈一笑道:“风尘女子怎么了?风尘女子不是人?既都是人,为何另眼相待?行了!去睡吧!”
“公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那飞卿娘子!”
“你可是从未给女子作过诗词呢?”
红鸾目光灼灼的审视着你宁潇。
“谁说的!”
宁潇否定。
“哦?公子还给谁作过?我怎么不知道?”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宁潇摇了摇头。
“呜呜……公子现在是嫌弃人家了么?”
红鸾见宁潇这般敷衍,顿时杏眼朦胧,泫然欲泣。
“哭吧,哭吧!”
宁潇哈哈一笑,回首不顾,剔灯入帐,和衣而卧。
却不料,宁潇刚盖好被褥,准备睡觉,一道黑影便钻进了他的被窝。
“红鸾……你干嘛……”
幽香入嗅,宁潇惊讶道。
红鸾扭动身子,缩到宁潇怀里,趴在他耳边,沙哑着声音:“公子,人家好冷……”
“可是我热!”
黑暗中,宁潇抓住那两只乱摸的小手,听不出喜怒。
“哼!公子,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不喜欢人家!嫌弃人家是个小丫鬟!”
“怎么会?”
“那…你…你肯定是看上那~那个飞卿娘子了,她有什么好的,她有的奴婢也有,奴婢绝对不能允许一个风尘女子先得到公子……公子是我的……”
适时风也温柔,一轮明月跃上柳梢,渐觉风生床底,月到被心,帐内红烛香暖,不觉东方之既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