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云安街上早已没了寻常百姓的身影,只剩巡逻的捕快官兵偶尔提着灯笼在街上走过。
“这两个女土匪,要不是看她们长得漂亮我直接就……”
一道幽怨的碎碎念从街角树下传来,正是被从屋子里撵出来的纪凌尘。
乌衣巷房屋本就破旧不堪,又常年无人打扫,能住人的也就那一个房间。纪凌尘被赶出屋内,又不好意思站在门边,怕被误会偷窥,无处可去的他只得在漆黑的小巷中闲逛,顺便琢磨起梵诗颖教给他的功法。
武功秘籍这种东西,万变不离其宗,虽不能‘一法通而万法通’,但也不会差太多。
纪凌尘原先习武都是些江湖路数,只是追求势大力沉,对捉厮杀全凭反应,见招拆招。若非今日梵诗颖指点,他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运气’这种东西。
回想起义父教给自己的‘招式’,总共也没几样,全是些基本功。突然纪凌尘灵机一动,如果把梵诗颖教给自己的法门运用到刀法之上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呢?
说干就干,纪凌尘当即拔出腰间长刀开始推演。
当然照搬运气路线肯定是不太现实,不同武器的发力方式注定了真气不能按同一路径流动。纪凌尘只能一步步的摸索,感受内力在体内的流动,以寻求最顺畅的运气途径。
凭空创造武学的难度极大,一但运气出现岔子,很可能导致体内真气暴动造成严重内伤,因此需要开创者具有极高的悟性。
纪凌尘以义父教给自己的刀法为框架,按照推算的气脉运行线路,不断完善改进,以求把刀法的杀力提升到最大化。
哗啦哗啦……
天空开始下起大雨,纪凌尘站在树下一动不动,如同一个雕塑。推演的过程极为繁琐,纪凌尘必须全神贯注,稍有不慎便会留下祸根。
砰砰砰——
宛若擂鼓般的心跳声隐匿在嘈杂的雨声之中。纪凌尘浑身肌肉紧绷,血管膨胀,体温急剧升高,宛若走火入魔一般。雨珠落在纪凌尘身上很快便化作白雾蒸发散去。
呼~~
伴随着纪凌尘的呼吸空气中凭空出现一股燥热。
哐哐哐——
长刀在刀鞘之中不断颤动,撞击着刀鞘。宛如困于深渊的蛟龙,急于冲破锁链的封印,向世人展现自己的獠牙。
锵~
一道银月划过夜空,照亮了整个街角。刀光一闪而逝,不过片刻,街角便恢复平静。纪凌尘仍旧静立雨中,右手倒持刀柄,收刀归鞘,仿佛从未动过。
咔嚓~
身后那棵一人怀抱粗的柳树发出一阵异响,片刻后不堪风雨侵扰,轰然倒塌。
纪凌尘缓慢睁开眼帘回首望去只见柳树被拦腰斩断,切面光滑如镜,不沾丝毫雨水。
?
竟有如此威力,纪凌尘暗暗心惊,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柳树倒地声音太大,纪凌尘怕引来官兵不敢细看,拾起脚边的油纸伞快步向集市走去。
——
少顷,纪凌尘再次回到乌衣巷,手中提着两个油布包。
院内仍旧悄无声息,但屋内烛火晃动,隐约能看见两道人影,纪凌尘松了口气,看来没被官兵发现。
纪凌尘推门而入,还未来得及关上房门,腰间便被刀柄架住。
“你怎么出去那么久?”
纪凌尘把手中的一个油纸包扔给云梦祁“三更半夜的,店铺都关门,我只能走远些才能买到吃食。”
云梦祁接过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几个烤红薯,感到颇为欣喜“你还挺懂我的吗。”
话音未落,纪凌尘便打开另一个油纸包,刚出炉的烧鸡那诱人香味瞬间充满整个屋子。
“喏,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纪凌尘伸手揪了个鸡腿递给躺在床上的梵诗颖。
???
云梦祁黑人问号脸,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黑不拉几看起来脏兮兮的烤红薯,又看了看桌上香气四溢的烤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嘿,你这人怎么还区别对待呢?为什么不给我买烧鸡!”
纪凌尘回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个小屁孩吃什么烧鸡,能给你买烤红薯都算我心地善良了。”
“嘿!师娘,你看他。”
梵诗颖坐直了身体柔声招呼道“梦祁还有那个谁,过来一块吃点吧,我一个人吃不完。”
云梦祁正坐在桌边和纪凌尘大眼瞪小眼呢“师娘你吃吧,我才不稀罕这小贼买的烧鸡呢。”
说罢恶狠狠的咬了一口烤红薯。
“不稀罕?不稀罕你把烤红薯还我。”纪凌尘走到云梦祁跟前伸手便要抢。
云梦祁拿着烤红薯后退一步,大喊道“你可知我是谁?竟敢如此跟我说话。”
纪凌尘拉过椅子坐到门前淡定道“私闯民宅,蹭吃蹭喝的匪徒。”
梵诗颖被两人的斗嘴吵的头大,忍不住冷喝道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都给我过来坐下吃饭!”
见梵诗颖生气了,二人也不敢打闹,像两个小学生一般老老实实的坐到桌前。
“哼,要不是师娘要求,我才不吃你买的东西呢。”云梦祁左手红薯,右手鸡腿,嘴里塞的满满当当,含糊的说道。
“你们两个女人家,孤身来京城救什么人?”
“南千寂你听说过么?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我曾在南大侠身边学习武艺,后消息走漏,朝廷派人将我们困于山中,南老为了掩护我一开,一人阻拦黑衙的两大镇抚使,不幸被擒。我们这次前来就是要救南老出去的。”
纪凌尘略微回忆,还真听说过这个名字。以前跟随义父习武,闲暇时刻义父总给自己讲一些江湖故事。南千寂经常出现在这些故事之中,义父对此人也颇为欣赏。
“听说过,据说此人义薄云天,为人仗义,但了解不多。能与两位镇抚使对战,看来确实厉害。”
“那是自然,南老年轻时可是被评为能够争夺天榜的存在,一手朔风刀使得出神入化……”
闲谈片刻,饭也吃完了,纪凌尘起身去打水洗漱准备休息。
“你今晚打算睡在哪?”云梦祁观察了周围的房子确定只有这一间能够入住,出声询问道。
“睡床啊,这是我家,不睡床睡哪?”纪凌尘感到莫名其妙。
?
云梦祁眉头微皱,看了眼狭窄的小床,商量道“师娘有伤在身,让师娘在床上休息,咱们两个打地铺你看怎么样……”
“行。”
纪凌尘见云梦祁颇为懂事,便也没在为难,自行找了个墙角便贴靠着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