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无邪的哭声瞬息似瞬息打破极仙世界的宁静,天罪、李忘仙表情浮现一抹激动,随即便见剑侍宫婢女从后厅款款移步迈出,可两人却将视线定格在澹台浅黛的怀中,艰难咽口唾沫。
倒是李忘仙率先反应过来,颤抖着双手,抱住碧玉雕琢的婴儿,一双沧桑的眼眸逐渐蔓延一层水雾,几千年,他终于也有了后人,血浓于水。
好半响,不知何时,令巫已下床温柔盯着佝偻痴傻的李忘仙,心中宽慰,她等候他这么久,一切怨言似都化尽,余光扫一眼杵在不远处发呆的年轻人,神色柔和慈祥,李忘仙从未将天罪视作外人,主仆相交却又情同父子,她嫁于他,当同样将天罪视如己出。
令巫偷偷拉扯李忘仙的宽大袖角,示意一眼,李忘仙脸上绽放一抹温情,攥紧令巫的小手,抱着裹着羽丝绸缎的婴儿,置于天罪身前,“陛下,咱家多一闺女,您抱抱她吧。”
天罪猛地回神,小心翼翼偷瞧着吮吸着手指似雪玉般的女婴,浑身上下搓着手,似生怕不干净,刚伸手,却又似担心惊醒她,犹豫不决,最终,李忘仙笑着将女儿置于他的两手上。
天罪拖着不过七斤左右的女婴,小脸激动的涨红,这时,女婴似心存感应,微微睁开一双琥珀般眼眸,随即绽放一抹纯真灿笑,精灵般的女婴让天罪整个心魂都安宁下来,似一切戾气都消失殆尽。
“陛下,您不如替她赐个名吧。”令巫慈笑开口,倒让李忘仙意外。
天罪浑身微抖,看一眼李忘仙夫妇二人,低下头怔怔盯着小机灵鬼,深吸口气,温柔道:“夜白,李夜白!”
李夜白?这有点像男孩的名讳啊!其他人一脸狐疑,李忘仙夫妇俩人却满意的很,尤其李忘仙不停在口中嘟囔。
蓦地,天罪胸口猛地爆射一道极光般的霞芒,瞬息覆盖在小夜白凝脂如玉的身上,令巫眼皮猛抖,出于母性守护意识,刚欲要出手,却让李忘仙死死拦住,抬眼盯着李忘仙激动的面容,心下松口气。
霞辉缓缓消散,天罪嘴角溢血,神色萎靡,一双眼眸却铮亮精神。
“上次陛下大战留下的后遗症还未痊愈,您太宠溺她了。”李忘仙哪里瞧不出这里的道道,天罪竟将一头鬼玄妖族送予他刚出生的女儿。
“嘿,不碍事,不碍事!”天罪随意摆摆手,厅外的老不修休们似按捺不住,一齐夺门而来。
“快让俺瞧瞧俺大侄女,哎呦喂,让俺抱抱。”朴妖满口大黄牙硬往里挤。
其余同李忘仙、令巫熟络的朋友也不约而同探过脑袋,一个劲拿出奇珍异宝,当作礼物送予,同时,令巫产女的音讯瞬息广传,一个个宗族世家闻风而来,皆备上厚礼。
“曹大人,听闻李忘仙前些天多出个女儿,门槛都快让人挤爆了,可见即使他卸任阁主位,其威势影响依然不可小觑啊,吾等要不要筹备一二。”
曹月官平淡一笑,指尖摩擦着上好的玉瓷茶杯,平静道:“他近些年在仙祭天樂的作为,每个人都打心眼佩服,即使我也一样,即使把咱曹家的一切都掏空拿出来,也不见得比他做得要好。”
“呵呵,他都已让那人逼下马,再好又能如何,仙祭天樂迟早要变成我曹家的。”一名老者表情嘲讽,语气傲然,可话音刚落,却啪的一声让老者呆愣住。
曹氏老者捂着红肿的脸庞,神色挂着惧意,不敢触及曹月官身侧不可揣测的青年与女人,曹月官不禁摇头叹息,“世风日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心祸从口出。”
“祖父,您真认为陛下他真得将李老先生硬逼下马?”俊美青年盯着退居门外的老者,语气格外的平静,灵海却浮现一道邪异身影。
曹月官却不答话,反而岔开话题,悠悠笑道:“你俩抽空备上一份厚礼,代表曹氏探望下这位小公主。”
俊美青年眼底浮现一抹精芒,玉额间悬挂一弯月纹的女人欲言又止,曹月官平白无故感慨道:“你俩可知仙祭天樂真正最危险的属于何物、何人么?”这倒问住曹氏最杰出的翘楚,心海波澜,不断浮现一道道人影,却又次次掐灭。
“祖父也如尔等一般,虽身处仙祭天樂,却从未敢断定最危险的,若可看破,即便再具威胁,曹氏也不需畏首畏尾啊。”曹月官埋头苦笑,捋一把长须,再惊叹道:“其势难撼,其势难撼。”
近些天可称得上天罪过得最舒服的时段,身处藏天殿修炼,调养伤势,一切资源任凭他操控,小夜白四肢攀爬在地上陪伴他的左右,外人不敢打扰,幽静安宁的环境让天罪心神空灵,沉淀释放,不仅伤势尽数痊愈,且终于做出突破。
玄冥境七重天,终登玄君之列。
天罪收敛四野之下的余威,缓缓睁眼,飞凌于广袤的殿宇,在一株茂密青碧流转着霞芒的海灵木上停下,小夜白抱着一头小羊驼蜷曲在古木底端呼呼大睡,神异的小羊驼倒甚为警戒,暴睁铅灰泽的兽眸,布灵布灵闪烁光辉。
“唉,也不知你这小家伙有何本事。”天罪不由怀念起曾经的‘飞鱼’,尤其念想便宜玉玲珑那腹黑女,便不禁一阵牙疼,若非他那次晕厥不记事,非得要回来不可。
这时,隐秘气息瞬息而闪,便见虚空浮现一道纤瘦黑影,幽逐灵一袭墨汁色紧身衣勾勒出窈窕勾魂的身姿,绝美的玉靥悬挂着一幅黑白花纹交织的面罩。
“主人,李老、钱多多求见。”幽逐灵注视着越渐强大的男人,温柔下埋藏着依恋,二人身赋主仆之约,可谓相知心意,天罪戏谑一笑,猛地抱住豪不反抗的美人儿,消失在殿中,小贪就如叼起狼崽般叼住痴睡的小夜白,狠狠瞪一眼起义的小羊驼,也撒腿消失不见。
等再次出现,天罪在逐灵绯红着小脸上狠狠啃一口,逐灵羞赧地将脑袋埋在天罪颈部,闭着眼,似在享受余味。
“李老几个人在真仙殿等候。”
“嗯,或许安排下的事有着落了,半年了!”天罪语气平静。
逐灵毫不遮掩羊脂白玉般的肌肤,替主人装束,沉寂半响,才悠悠道:“主人,这次若走,就让逐灵陪你吧。”
天罪并不觉得意外,抚摸逐灵的小脑袋,道:“你依然差得很多,谁也不可步她的后尘。”斗柒颜半年以来,至今都未醒过来。
逐灵神色黯然随即又被坚定取代,她想随时都跟从主人,可若成为其‘拖油瓶’,她宁愿一死。
“陛下,半年来,斗姑娘伤势不仅不见好转,反而愈变严峻,尤其那古天宫似乎由于悠远的衰败,已快压制不住她的残魂泯灭,老奴跟朴妖等人已设下聚魂阵,却也不过杯水车薪。”李忘仙神色凝重。
天罪眼皮微抖,深吸口气,眯着眼冷静道:“能够坚持多久?”
李忘仙欲言又止,旋即颓败道:“多则两年,少则……少则半年!”天罪心里发堵,语气几乎平静到极致,威严道:“要怎样做,她能活下来,告诉我。”
“厄魂镇灵液!”李忘仙不曾搭话,沉默寡言的墨生却猛地开口,让在座人表情骤变,尤其钱多多眼眸间毫不遮掩犀利的冷芒杀意,天罪虚眯着眼,看来墨生口中的‘厄魂镇灵液’不简单啊。
“陛下,虽说而今天祭没这玩意,可我老钱保证,半年内,定让此物出现在藏天殿。”
“当然,王爷手眼通天,天祭日新月异,终有一天可撼天纳藏,可厄魂镇灵液不但具有起死回生之效,世人相传也蕴藏往生之能,不要说帝皇仙见不到,即使东荒都极致罕见,侥幸的却是有人在神机……”
“住口!”这次就连李忘仙都暴怒,一声喝退伤及墨生。
天罪剑眉微挑,表情不悦,狠瞪一眼心虚的李忘仙、钱多多,摩擦着太阳穴,稳重道:“说。”
“马革裹尸魂不灭,可歌可泣意不残,某人曾在神机青天界见过厄魂镇灵液,神机皇室以天大代价换来,欲要先辈往生,至今供奉于祖坛上,千代人守护,毫无一人可触及。”墨生似对这段历史很熟悉。
“陛下,他固然说的不假,可神机青天界凶险程度甚于古代荒墓,乃古远时代神机驻守的古边关,据闻古边关绝非在大荒世界,而在于寰宇诸天某处荒寂飘零的地境,您而今安然而返,老奴冒死谏言,陛下切不可冒险。”显然,神机青天界给予李忘仙的冲击很大,沉着脸道。
钱多多也一改嬉皮笑脸,神情冷峻,紧张道:“陛下,我愿保证半年内拿不出来同等之物,甘愿自裁谢罪,国不可一日无君,业不可一日无主,陛下仅需坐镇这亿万里江山即可。”
听见钱多多果断说出‘自裁’之言,这等若于立下军令状,墨生顿时心魂震撼,深深望一眼对于世人来说毫不起眼的胖子,不由心生敬畏。
“神机青天界?古遗址,貌似听倪妖娆、檀缨这群神机帝国的人稍微谈及过,据说神机帝国的人都将此处奉为神机圣地,倒真算得上一处磨炼的好去处。”天罪喃喃一声,却让在场的人神色剧变。
墨生眼眸掠过一抹庆幸,随即拱手似若劝解道:“古遗址中尤为危险,神机先辈驻守边关,英魂惊威不散,勾勒古时代的征伐大道,逾越曾经的古边关,那虽属于荒寂之界域,可古生物、古修士骇然恐怖残忍,生存几率极致微小,就如柴……”
“就如柴虚圣这等相似人物都在此处喋血殒命过。”李忘仙斜视一眼墨生,打断道。
墨生一阵心虚,干咳一声,也不做作道:“对,可也存在弱小的修士活下来。”李忘仙冷哼一声,这次却并未制止。
“两年前,神机异象突生,古祭坛墓地上古兵士英灵发生复苏契机,墨生敢保证,一年内,神机擎苍外必现青天边关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