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舸海峡流寇泛滥,暗礁鬼船不计其数,海上的居民将其称之为穷凶极恶之地,无尽航海人都故意避开这条航道,先不谈海峡上的流寇,仅谈暗礁的细密,峡流的湍急,风浪极大,航舰变作死船的不在少数。
毗邻百舸,凝望着乌压压的群峡沟壑,众人都不禁咽一口唾沫,肥波、瘦皮控制好船帆,在暗礁中穿梭,环视周遭,不少腐朽的死船在海浪上飘荡,天罪虚眯着眼,这百舸之地倒真称得上大凶之地。
“这百舸存在至少数千年之久,有传言百舸天然形成,也有传言人为形成,凶狠的流寇散修群聚,虽在世人看来属于乌合之众,可诸族门阀都未能够将其铲除,你务必要小心行事。”斗柒颜悄声叮嘱,天罪默默点头。
这会儿,百舸甚为冷寂,仅听得见海浪翻滚,溪峡叮咚。
“如果道族就想凭这点人铲除百舸,估计有点托大,或许还藏有后招,你在这要留意小心。”天罪猜测道族肯定绝不止这点人马,其他族人肯定陆续赶来。
“夫人有令,女人留在这,除无法动弹的伤员外,包含绯鳞,全部男人下水,刺探百舸境况,得知重要情报线索,务必要回来汇报。”老妪冷峻命令道。
不少人在犹豫,打道族鬼主意的流寇众人却充当其冲,苏韵笙哂笑一声,微微勾勾手指,派人摸索跟上,想来早已对这群心怀叵测之辈心知肚明。
最终,天罪恰巧跟肥波一队,这让他大为不解,盯着肥波憨厚的胖脸,不由得跟钱多多那厮重合,没理由来的亲切感,余光望见瘸腿中年人的和善笑意,知道他先前救下绯鳞的人获来的友谊。
也获许某人有意为之,天罪假装抬眼,躬身谢过,心思却都放在苏韵笙身上。
可以,绯鳞来沿途照料我,又何尝不在监视我。
天罪心里发笑,冷然道:“想玩?诸族宗阁都不敢跟我玩,区区道族便要跟我唱大戏,可以。”
海水甚为寒冷,让天罪不禁打一个冷颤,他跟肥波登上一处海峡,随即似水鬼般隐秘攀登而上,或许由于顾忌老者年迈,肥波在黑林道上总在等候。
天罪笑容可掬道:“绯鳞派你来保护我这老人家,辛苦。”
肥波脾气甚好,豪爽一笑,道:“你曾帮我绯鳞的兄弟,今日算替他们报恩,咦?话说你莫非得罪那姓苏的?上次不见你还舍生忘死护她的儿么。”
天罪假装狐疑,显得摸不清楚头脑,肥波叹口气,冷笑道:“古族人就这般无趣,好心当做驴肝肺,嘘,有人来!”
两人屏住呼吸,藏于树干阴暗处,旋即便见一男一女从深林跑出来,女子衣着暴露,不停挑逗男子,男子一脸淫邪,不停在女子身上揩油。
夜黑风高打野战!
“等等,你们老大究竟在琢磨什么,莫非不想要这海王之尊位?”女子强忍住娇喘,低声道。
男子闻声目露精芒,将女子压在身下,道:“海王那位子如今任谁都不敢坐,前不久实力最强大的日轮崖的老大丁老鬼想要冲击海王,如今却落得个残疾,实力锐减。”
“其余山头的老大也都蠢蠢欲动,你老大或许也会耐不住寂寞。”女子承欢笑道。
“嘿,狄族、道族以及邵族想要将百舸一网打尽,可惜老大早就跟狄族达成合作,事成答应帮老大登上海王位,夜黑风高,痛快玩吧!”
就在女子高亢的瞬息,男子拿刀狠辣刺破女子的心脏,旋即慢慢起身,冷笑道:“竟将探子安插到这个山头,好大的胃口。”男子言毕,刚要毁尸灭迹,身前便出现阴笑的肥波。
“口令?”男子眼底阴郁,冷声道。
“口令个屁!”肥波话不多言,死死扣住男子的脖颈,威胁道:“将你知晓的一切都说出来,饶你性命。”
在远处观望的天罪无奈叹息,心想:“人家明知必死,岂会说出一切!”
果然,男子瞪大双目,毫不言说,肥波狞笑一声,突下杀手。
“不如咱们前往他们口中的日轮崖瞧一瞧,冲击海王失败,日轮崖必然元气大伤。”天罪建议道。
却不料肥波黑眉微蹙,忧心道:“我担心老大的安危,需要去他那,你怎么安排…”
“朋友帮老夫至今已属于仁至义尽,老夫若死这,皆属定律,请告知老夫的老伴让她回故乡,勿要再涉及纷争,多谢啦。”天罪就如悲天悯人看透生死的神棍,行礼道。
“好,你我就在这别过,老头你若再年轻点,我肥波绝对邀你成为我绯鳞的人。”肥波也不做作,迅疾消失在林海。
沉寂半响,伫立在原地的佝偻老者猛然挺直腰背,一双浑浊的双眸似星光般明亮,浑身上下涌动一股凌厉,形若鬼魅般消失无影,随即数道人影瞬闪,冷疑道:“咦,那人之前还在这,为何一眨眼功夫便消失不见呢。”
“咻!”黑蝶影扑闪,邪影坠下,天罪手起刀落,旋即数人尸首横陈,低头扫一眼道族的侍卫,抿嘴冷笑道:“或许想保护我,也或许想监视我。”
海上的夜空极其璀璨,彷若白昼。
斗柒颜跟一群妇人坐在犄角旮旯,不停失神,指尖沾染海水,在夹板上指指画画,道一撅着屁股,瞪大眼盯着画像,奶声奶气道:“老奶奶,老爷爷会不会死在那啊。”
斗柒颜被打断思绪,语气平缓道:“不会!”
“那他会不会不回来?”
“也不会!”
“回来会不会不要你?”
“或许……或许不会吧!”
百舸海峡流寇纷杂,天罪这一天下来都不知转悠几个山头,却也得来不少信息。
无非围绕海王以及海底石崖,最让他大感意外的却是各个山头的流寇几乎都清楚狄族、道族以及邵族联合,却仍然各自为政,不知合作。
可另外也不得不说流寇头头的恐怖,近乎都属于生死境,若仅靠道族这点人,真得不够看的。
“这群榆木脑袋,死不足惜!”
天罪辗转山头,探往曾经极其辉煌的日轮崖。
听不少流寇说日轮崖此前甚为强大,尤其日轮崖的老大,人称‘钉子户’的丁老鬼乃百舸海峡老大中的佼佼者,却在争海王的时候让人下毒暗算,害得残疾,境界下跌,另外日轮崖的流寇却万众一心,不少流寇都想要依附。
迂回海岸,避开守卫,竟先抵达日轮崖的设在外的监牢,天罪隐藏身形,偷摸躲藏,观望日轮崖监牢关押之人,貌似皆属于大奸大恶之辈,不少罪犯身上刻着歪七扭八的文字。
强奸犯、杀人犯、大盗犯……
看得天罪目瞪口呆,随即路过木寨,盯着木寨上悬挂的画像,嘴角抽搐。
这分明就是四处通缉他的画像啊,斜瞥一眼他画像下的红心,脸色僵硬。
“杀千刀,姓丁的,快放我走,不然我就自杀!”
熟悉的叫喊声让天罪心神发颤,迅疾而往,望见某人,近乎要激动喊出来。
天涯何处不相逢,竟在这百舸海峡的日轮崖邂逅旧友。
愁断肠,这个曾跟他在神妖战场硬逼着共患难的损友。
当真他乡遇故知啊。
愁断肠披头散发,双手双脚绑着胳膊粗的铁链,不停配药,天罪小心步步靠近,愁断肠乍眼一瞧,倒真以为老眼昏花,骂咧咧几声。
“卧槽,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哪位?”苍老的身影立在身前,猛地将愁断肠吓得一激灵,狼狈四脚朝天,哆哆嗦嗦往后退。
天罪苦笑一声,嘘声道:“我来救你,绝对不要声张!”
愁断肠差点没拿药罐子砸出去,磕磕巴巴道:“救个屁,我都逃八百回了,每次被抓回来都要被那姓丁的毒打,你瞧瞧你这身段,不在这监牢住上段日子,都对不起这身行头。”
“住口,你到底想不想走。”天罪咬牙切齿。
愁断肠面露怪异,天罪凑近不再遮掩样貌,愁断肠瞪大双目,嗷的一嗓子近乎将天罪的心脏吓出来,天罪一巴掌呼在他的后脑勺,气急败坏压低声音道:“你要死啊!”
“快瞧瞧,到底何人在监牢犬吠,若惊扰丁魔头的好梦,都得完蛋!”叫喊声袭来。
天罪狠瞪激动的愁断肠一眼,仍然不解气地狠踹愁断肠两脚,随即头发一甩,屏气凝神,藏于近处的石缸中。
“又是你这个泼皮,怎么今天又皮痒!”
七八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拎着狼牙棒靠近愁断肠,愁断肠舔着脸笑道:“诸位大哥行行好,放小弟条生路吧,呃,上次小老弟还陪您逛窑子呢,您忘记啦!”
“呸,住口,若被丁魔头知晓,你我估计都要进猪笼的,小点声!”一个大汉紧忙捂住愁断肠的口鼻,威胁道。
为首的粗狂大汉冷意中却含一股期许,道:“若你替我们当家的炼制出那枚丹药,便可安然离去,不然或许这一辈子都要困在这。”
“哎呦,大哥啊,步步生灵炼制极其困难繁杂,我这还少几味药材,需要容小弟斟酌采摘啊。”愁断肠哭丧着脸。
“还少几味药材?”这时,一道泼辣的女音让愁断肠连带着七八个壮汉眼皮打颤,尤其愁断肠连哭腔都止住,天罪透过石缸缝隙偷窥女音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