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故事线里,林黛玉进京时,贾雨村陪同在旁,并且一同进贾府拜见。那日贾琮救下林黛玉一车人,除了车夫,并没有见到其他男子。以为是因为穿越者的穿越行为发生了蝴蝶效应,贾雨村没有陪同,更没有投靠贾府。
唐坤所讲,贾雨村近日就住在这原本贾珍用来藏娇的偏僻小院。贾琮知道他到京都来,是为了参加明年春闱。如今这偏僻小院发生命案,死者还是王熙凤本家的买办。
买办这身份过于敏感,家里所有灰色交易都会经过买办之手,万一事情败露,也大概率由这个买办背锅。所以这个人必定知晓了许多王家的龌龊交易,而且极有可能是王子腾的心腹。
现在想来,贾琮指认尸体身份或许是一件好事。若是后面王子腾想要彻查这件事,整个京都府衙都要为了这件事而下狱。
唐坤那双如猛虎般的眼睛死死盯住贾琮,企图在他脸上捕捉到一丝有效信息。贾琮知道,自己不应该认识贾雨村,即使他也姓贾。
“我不认识。或许可以去找找珍大爷问问。”
唐坤把视线从贾琮脸上移开,勾勾手,示意随他来。
贾雨村在原本的故事线里,绝对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好人。眼下来看,这件命案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贾琮心里已经认定他就是凶手。
两人走进东厢房,房间内明显是有人打扫过的,十分干净。屋子里就放着一张桌子,一张配套的椅子,还有一张床。桌子上的纸张已经被唐坤收起来,有几张是文章的废稿,还有几张是贾雨村写的打油诗。床上的被褥没有被收走,没有折叠,像是刚起床掀开的模样。
“你说,这贾雨村为何不见了呢?”唐坤指向床上的被褥,问贾琮。
“或许,他和死者有关?”贾琮小心试探。
“只是猜测。”唐坤脸上系着白布,一双眼睛忽然变成月牙形贾琮看出来他在笑,“走吧,贾家少爷,带我去见见宁国府的珍大爷。”
两人到宁国府时,已经是晚饭时间。门口的几个管家见贾琮,不好怠慢,笑脸相迎,询问:“三爷大驾光临,可有什么事情是在下能帮忙的?”
贾琮尴尬,小心瞥一眼旁边的唐坤,见他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他知道唐坤有些介意自己是贾家子弟,但他真心想结交唐坤这个朋友,看到他没有在意,松口气。
“珍大爷在家吗,我带一个朋友来拜访。”
管家点头哈腰,伸出手示意两人进来,说:“珍大爷在家。既然是三爷的朋友,就没有不能进来的理。随小的来,珍大爷就在前厅用膳。”
一路进来,每遇到人,贾琮就要被称呼一声“三爷”。唐坤打趣:“三爷,你在宁国府很受尊重嘛。”
贾琮苦笑,“毕竟前些天的流水席,就是为我摆的。如今那个人不知道我那点小事情。”
两人走进前厅,正遇上贾珍和尤氏正在用膳。这尤氏还有两个妹妹,被称呼为尤二姐和尤三姐,后来贾琏偷娶尤二姐被王熙凤知道,设计逼死尤二姐。而尤三姐喜欢柳湘莲,想嫁给他,可柳湘莲见尤三姐是贾家的人,嫌弃她那个不清不楚的名声,被尤三姐听到,刚烈如她不能接受被如此猜测,便持剑自刎。
此刻两姐妹还没有进府。
“是琮哥儿呀,我当是谁呢。还没用膳吧,坐下一起吃点。”贾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人,“这位是琮哥儿的同僚吧,一起坐下来用膳。”
贾琮和唐坤默契对视,点头坐下,却没有动筷。
“珍大爷,小弟今日第一天上任,就遇到一件棘手的事情。原本想把它做好,不辱贾家名声,所以就来拜访大爷,有些疑惑,向大爷请教。”
贾珍和贾琮是同辈,但贾珍是宁国府的家主,更是贾家的族长,尊称一声大爷,以示尊重。
贾珍很吃这一套,听得心花怒放。“既然如此,那我就当一回琮哥儿的先生,指导指导。”
“大爷,你可认识贾雨村?”
贾珍点头,“认识。老太太让我给他寻找一个暂时的住处,他来京都是为了明年春闱。我见这人生的端正,觉得是个可造之才,就把他安置在城南的一处别院。怎么,他发生什么事情了?”
贾琮急忙解释,“没有。最近有人报案,说此人失踪了。大爷可知这个人的行踪?”
贾珍警惕地看着贾琮,又看向唐坤,笑容满面,说:“原来是这样。我也是顺手帮老太太一个忙,和此人不熟。琮哥儿想知道,该去问问老太太。”说完招呼两人,“吃吧,菜都凉了。”
毕竟是以请教的名义,不好再去问那小院子的事情,贾珍明显不高兴,不好再追问下去。
两人饭都没吃,告辞离开。
“你这大爷,不好说话。”唐坤摇摇头。
“毕竟是当族长的,他还算好。你没见过老太太,她比贾珍还要难搞。如果带你去见老太太,打你一进门,开口一句话,她就能知道你有几条花花肠子,问不出一点东西。”贾琮轻轻叹口气。
“看来你这些年不好过。听说你还是个私生子?”
“是的。若不是乡试,我在荣国府还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我明白。”
两人说话间转到大理寺,唐坤说既然到了,就进去看看有什么消息。
一个身材瘦小的小伙走过来,向唐坤汇报。“少卿,死者脖子处有明显刀伤,除此之外手臂,肚子两侧均有瘀伤。依据尸体腐烂程度推测,死亡时间大概在五天之前。但最近天气有些转凉,而且尸体被捂在干草下面,或许死亡时间会长些。我推测,至少五到七天。”
这小伙,就是仵作。
唐坤扶住下巴沉思,“大娘的话可信,依据目前情况来看,当夜翻出来的那个男子,就是贾雨村。但是,既然贾雨村借住在此,为何会翻墙逃走,不直接走正门。”
贾雨村手里应该有从贾珍那儿拿到的小院钥匙。若是要出门,走院门不是更方便。
“这小院的门是锁着的吗?”贾琮问。
或许是发生了一件很紧急的事情,让他慌不择路。不不不,正常人的思维不会第一时间想到翻墙。
“没有。这院子的钥匙不知道哪去,而且隔壁大爷发现尸体的时候,院子门没锁。”唐坤说完,和贾琮会心一笑。
门没锁,有门不走,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门被别人堵住了,院子里发生了一件必须让人逃走的事情。一人堵在门口,或者把门锁住,不让别人出去。门口出不去,钥匙不在身上,又必须立马跑出去,无奈之下只好翻墙而出。
那就印证着,案发当晚,院子里除了死者,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极大可能就是贾雨村,另一个,大概率借宿在正房,故意在正房地上撒满灰尘,制造长时间没人住过的痕迹。
唐坤说:“有进展是好事,天色已晚,贾大人还没吃饭,不如在大理寺将就将就,大理寺厨子今日煮鱼。”
贾琮摇摇头,说:“今天是上任第一天,家里人估计准备好饭菜等我回去,就不多留了。等下次有机会,必然来品尝大理寺的鱼。”
上午贾琮出门的时候,白莲就说晚上准备做一桌子好菜,纪念贾琮第一日当值。
他有些兴奋,今天还额外加班了几个小时。不知道她们会不会等不及先吃呢?打开门一定会听到青青的抱怨,说知道家里有人等着吃饭,还这么晚回家,肚子饿极了!
穿过荣国府的一个小门,再走一小段路,就可以看到梨香院的门口。再往里面走近,就是秋香院。
院门是开着的,红光透出来照到门口台阶上。院子里摆着一张大桌子,三个妙龄姑娘坐在那里小声说话,白莲和青青见到三爷,连忙起身迎接。
“三爷当了官,架子也变大了,还要我们等你来吃饭。”能这样挖苦贾琮的,不是林黛玉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