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上果然睡得很安稳。赵奉阳不可能来了,春三儿也没出现,估计是昨天晚上喝大了,要不就是我爸去了一趟“打草惊蛇”了。
回到家,我爸让润喜吃饭,自己拿了张烙饼就骑车出门了。他要赶紧去多找几个人,抓紧动工。
虽然和我爸打过招呼的人有很多,但是打地基这活儿,我爸首先想到的还是柴建光和柴建荣两兄弟。
前年这哥俩一年起的新房,我爸一前一后各忙活了半个多月,这次叫他们也好说话,主要是这哥俩有的是力气。
我爸先到了柴建荣家,发现锁着门。看门口的地面,应该挺久没人住了。
调转车头又去柴建光家,只有他们的父亲柴申和老伴老俩口在。虽然刚50多岁,但是按辈分,我爸得叫人家爷爷奶奶。
“财神爷,财神奶,吃了没?”
柴申,财神,大家伙都叫他财神,我爸就叫他财神爷,他老婆自然就成了财神奶。
“二木来了,快进屋。”
“刚烙出的饼,快吃一张。”柴申招呼着。
“吃了,吃了,也是烙饼。”我爸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爷,建光和建荣呢?咋都不在?”
虽然柴建光和柴建荣大一辈,但是由于年龄相近,我爸从来没叫过叔,都是直接叫名字。一起长大的,没人在意这个。
“建光和他媳妇儿去接孩子去了,待会就回来了。孩子姥姥姥爷想的孩子不行,送过去几天。一大早他们两口子想的不行,又去接了。”
“建荣是去河南里做买卖去了,都走大半年了。”老两口一脸愁容。
河南里不是河南省,堡子里的人们把南方的所有地方都统称为河南里。
柴建荣在南方打工的时候领回来个媳妇儿,一嘴的普通话,还会打扮化妆,身段也好,穿的都是城里女人流行的紧身衣服。
那女人第一次来的时候可馋坏了堡子里的男青年们,妖艳的红嘴唇勾的男人们心里直痒痒,看柴建荣的眼神满是羡慕嫉妒恨。见惯了村里的朴素姑娘,哪见过城里的时髦女郎。当时全堡子里的男青年就差喊出一句“向柴建荣同志学习”了,直接掀起一股南下打工的热潮。
可惜那女人不是安分的人,见惯了城里的灯红酒绿,怎么可能安心留在村里。没过半年就说要做生意自己回南方了。柴建荣本不想再去那么远的地方打工,奈何听打工回来的人们说,那女人又在南方搭上了别的男人,这次估计是跟着去了。
柴申老两口没多说,但是我爸也大概知道,就也没多问。
“二木你来找他们有事了?柴申问了一句。
“嗐,这不是想盖房子嘛,想来问问建光建荣有空没,帮我收拾几天。”我爸也没不好意思,直接说了来意。
“知道你买了建材,以为还得过几天动工呢。”柴申有点不好意思,“建光没事,待会回来我告诉他。”
“建荣回不来,不过我也是闲着,我和建光一起去。”
“不用不用,有建荣就够了。”我爸连忙摆了摆手。
“咋了?瞧不起爷了?”
“没有没有,这不是怕您累着嘛。”我爸讪讪的赔着笑脸。
“放心吧,你爷我才50,结实着哩。”
“行喽,那我在工地等着,先回去了,爷。”
“慢点骑。”柴申老两口送我爸出了门。
骑上车,直奔宅基地,大家都已经开工了。
老佛爷又来了。
今天我爷回家去了,没人跟他聊天,他自己在工地旁瞎转悠。一会儿摸摸见龙倒腾出来的土,一会儿又踩几脚地面,也不知道在忙叨啥。
顾不得多搭理他,打了个招呼,我爸就赶紧抄起家伙事,跳进坑里干了起来。
“二哥,你又找谁了?人咋还不来?”润喜以为我爸昨天晚上也是去找人干活了。
“就去看了看建光和建荣。”
“柴建荣早就跟着他那破鞋媳妇儿回河南里喽。”
壮壮有点幸灾乐祸,我爸没记错的话,他是当初最眼红人家柴建荣的人之一。
我爸没接他的话茬,“待会建光和财神爷来呀。有这父子俩,暂时够了,等打完了地基,我再多叫些人垒墙。”
“你们记得柴建荣他媳妇儿那大腚不?一扭一扭的。”壮壮说着,还停下手比划着。
“当时我就知道那娘们不是啥正经玩意儿,你们看,跑了吧?”
“我咋记得你当时说娶个这样的媳妇儿才带劲呐?”润喜笑着怼了他一句。
“我咋不记得”壮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也不知道是谁,当初哭着喊着要去河南里打工,爹妈不让去还自己跑了,最后不认路被警察送了回来。”
“柴润喜你他妈闭嘴吧。”气的壮壮扬了润喜一脸的土。
“哈哈,是不是你?”
“姐夫,你还有这历史呢?”
“别听他瞎扯,那会不是着急挣钱嘛,谁知道火车站里那么多火车啊,我哪知道上哪个呀。”
“别给自己找补,你就是看上人柴建荣媳妇儿的大腚了,也想去河南里找个一样的。”润喜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壮壮留啊。
“嘘别瞎说,再让我媳妇儿听到。”
“姐,你来了”
“哪儿?”吓得壮壮一缩脖子,赶紧四处瞅。
“柴见龙你他妈不学好啊,敢逗你姐夫我”
壮壮作势要打,见龙早就跑开了。
“哈哈哈哈”
大家伙儿胡说几句,还挺开心,干起活儿来也没那么累了。说笑完,大家又抓紧干了起来。
这时,就听见“当啷”一声,是壮壮的镐头敲到了什么硬东西。
“哎呦,什么玩意?”壮壮甩了甩被震麻了的手臂。
“没事吧?壮壮,咋的了?”我爸听到声音赶紧过去。
“底下不知道有啥东西,二木你看,给镐头都磕这么大印儿。”壮壮摸了摸镐头,又指了指底下。
我爸用脚踩了踩,确实有硬东西,以为是块大石头,接过壮壮的镐头想刨出来。
“不是石头,好像是块铁。”我爸刨了半天,润喜最后用手拿了出来。
这个东西大概巴掌大小,有两三公分厚,还有一定的弧度,挺沉。润喜使劲把包裹着的红色泥土抹下去,想看看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